《红楼梦》与《资本论》:
意象革命的跨界映射
——在历史与文本的对话中寻找理论智慧
评论员:陈东林(主编)
【按 语】《红楼梦》与《资本论》的理论对话,是一个跨学科的学术问题。针对“文化版《资本论》”,结合《〈红楼梦〉与〈资本论〉:历史过程定制范畴的机理剖解》(该文载《湖北经济学院学报》2020年第6期P5-31),陈东林主编在述评中发表其不俗的见解:一方面,红楼范畴系人,也系物;另一方面,资本范畴系物,也系人。二者异曲同工。论及艺术,《红楼》最大的艺术是“存史”,史路山万重,它跨越时空,通向《资本》。就范畴学而论,《红楼》实在是比《资本》的研究更早、更远。质言之,《红楼梦》和《资本论》同样为理论历史性原理著作。在当下,需要适时贯通“红楼原理”(中华辩证法)与“资本原理”(唯物辩证法),将其共通性视为“危机百科全书”。要之,应秉持革命的经济文学观述评二者的作品异同关系。文章史千秋,铁肩担道义;所谓“《资本论》学”,理论科学史书之学科工作规定也。一言以蔽之,乃指示“通史”之《资本论》研究。“《红楼》《资本》本一体”:此意象革命的跨界映射,工作目的只有一条——让文学和哲学变为群众手中的尖锐武器!文章为何事,千古寸心知;知难,行亦难!鉴于此,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必须借助《资本论》解决知难问题之巨大勇气进一步推进“从知难到行难”,以期早日实现“第二重身份过渡”历史任务。
一、引言
许光伟教授的《〈红楼梦〉与〈资本论〉:历史过程定制范畴的机理剖解》一文,以独特的理论视野打破了学科壁垒,将中国古典小说巅峰《红楼梦》与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经典《资本论》置于同一理论框架下展开对话。
这一研究不仅为两部经典的解读提供了全新视角,更在哲学方法论与文学研究范式上实现了突破性探索,其创新价值与理论意义值得深入剖析。
二、创新特色:以“定制范畴”
搭建跨文明理论桥梁
许光伟文章的核心创新在于提出“历史过程定制范畴”这一核心命题,并以此为枢纽打通《红楼梦》与《资本论》的理论关联。这一创新突破了传统研究中“文学归文学、经济学归经济学”的学科割裂状态,呈现出三个鲜明特点:
1、范畴对应:从“剩余价值”到“宝玉”的思维学转化
在《资本论》中,马克思以“剩余价值”为核心范畴揭示资本剥削的本质;这一范畴根植于商品生产的历史语境,是“财产关系”的理论抽象。然则,许光伟敏锐地发现:《红楼梦》中“宝玉”这一形象并非单纯的文学角色,而是共同体生产关系中“身份关系”的定制范畴——其政治身份(女娲石)—生产身份(通灵者)—财产身份(怡红院主人)的三重属性,恰是中国传统社会“身份分配”机制的人格化呈现。
这种对应并非简单比附,而是基于“思维学同一性”的深度挖掘。二者均以“范畴”为工具:前者解剖“财产统治”的秘密,后者揭露“身份压迫”的本质,最终共同指向“人的解放”这一终极命题。正如文中所言,“剩余价值=十六种财产范畴”与“宝玉=十六种人物范畴”的公式设计,并非数学意义上的对等,而是思维学层面“以范畴统摄历史”的方法论共鸣。
2、方法论融合:唯物史观与中华思维学的双向赋能
许光伟并未将西方理论机械套用于中国文本,而是强调“广义唯物史观”的包容性——既承认《资本论》中“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核心逻辑,又纳入《红楼梦》体现的“阴阳相生、母子体用”等中华思维特质。这种融合在自然过程(阴)与历史过程(阳)的框架中尤为明显:
(1)《资本论》通过“商品二重性”(使用价值/价值)揭示劳动过程的自然属性与历史属性,对应“阴—阳”的矛盾统一;
(2)《红楼梦》则以“大观园”的“成园—游园—宴园—毁园”轨迹,演绎共同体生产从兴盛到溃败的历史必然,其“物态描写(自然)”与“阶级斗争(历史)”的交织,正是“阴阳合璧”的艺术呈现。
这种方法论创新打破了“西方理论中心论”,为中国传统文本的现代阐释提供了本土化路径。
3、学科跨界:从“红学”到“政治经济学批判”的视野拓展
长期以来,红学研究多囿于文本考证(如曹学、版本学)或文学审美,而许光伟将《红楼梦》定位为“理论性史书”,指出其“显性是主体社会批判,隐性是政治经济学批判”,这一判断具有颠覆性意义。他通过“财产范畴与人物范畴对照表”,将《资本论》中的“资本循环”对应《红楼梦》中的“王熙凤治家”,“平均利润分割”对应“李纨理家”,清晰展现了两部作品在“揭示社会运行规律”上的理论同构性。
这种跨界并非“削足适履”,而是基于“生产关系”这一共同内核:《资本论》以“商品生产”为样本,《红楼梦》以“共同体生产”为样本。前者聚焦“财产分配不均”,后者聚焦“身份等级固化”,最终共同构成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东西方镜像。
三、哲学与文学领域的重要突破
许光伟的研究不仅是跨学科创新,更在哲学认识论与文学阐释学层面提出了具有启发性的观点。
1、哲学层面:思维学、逻辑学、知识论的统一建构
文章以“对象思维学”为核心,重构了两部经典的哲学基础。在传统研究中,《资本论》常被视为“逻辑学典范”(从抽象到具体的演绎),《红楼梦》则被当作“文学意象集”(通过象征表达思想);而许光伟指出,二者实则遵循共同的哲学逻辑:
(1)思维学起点:均从“历史存在”出发——《资本论》始于“商品”这一“最简单的经济细胞”,《红楼梦》始于“女娲补天”这一“共同体起源神话”——均以“具象”为思维起点;
(2)逻辑学展开:均以“矛盾运动”为线索——前者通过“劳动二重性”展开资本积累的矛盾,后者通过“木石前盟(反抗)与金玉良缘(妥协)”的冲突呈现身份制度的崩溃;
(3)知识论归宿:均指向“批判与解放”——马克思通过剩余价值理论批判资本主义,曹雪芹则通过“贾府溃败”预示封建体系的必然灭亡。
这种统一打破了“唯物辩证法仅适用于西方文本”的偏见,证明中华经典中同样蕴含与马克思主义哲学相通的“辩证思维”,为“中国哲学的现代转化”提供了新思路。
2、文学领域:从“小说”到“理论性史书”的定位重构
许光伟对《红楼梦》的文学定位突破具有里程碑意义。他指出,这部作品“伪托小说形式”,实则是“以诗词为统摄、以人物为范畴”的理论著作。其“历史发生学(秦可卿之死隐喻制度危机)—系统发生学(王熙凤治家展现运行机制)—现象发生学(探春改革暴露矛盾)—认识发生学(黛玉之死象征反抗失败)”的结构,与《资本论》的“生产—流通—分配—消费”逻辑形成跨时空呼应。
这一判断颠覆了红学研究的两大误区——
(1)对“自叙传”的超越:否定将《红楼梦》简化为“曹家历史”的实证主义倾向,强调其“以家事写国事”的通史视野;
(2)对“纯审美”的反思:批判王国维将其解读为“解脱之书”的片面性,指出“大观园的诗意”背后是“佃户缴租、奴才受虐”的阶级现实。
正如文中所言,《红楼梦》的“伟大之处不在于艺术技巧的圆熟,而在于以文学形式完成了对‘皇权经济’的政治经济学批判”——这一定位为文学研究注入了历史深度。
四、《红楼梦》与《资本论》关系的深层阐释
许光伟对两部经典关系的解读,并非停留在“表面相似性”的罗列,而是深入到“历史道路差异性与原理同一性”的辩证层面,揭示出人类文明发展的共性与个性。
1、异质道路:从“身份社会”到“财产社会”的历史分野
两部作品之所以能形成对话,恰恰在于它们分别记录了东西方社会的不同发展路径:
(1)《资本论》聚焦“财产社会”:欧洲从封建制到资本主义的转型中,“财产关系”逐渐取代“身份关系”成为社会核心,马克思以“剩余价值”揭示资本如何通过“市场交换”实现剥削,其逻辑是“财产→阶级斗争”;
(2)《红楼梦》聚焦“身份社会”:中国传统社会中,“身份”(皇权、宗族、等级)始终是分配核心,曹雪芹以“宝玉的三重身份”展现“按身份分配”如何固化阶级,其逻辑是“身份→阶级压迫”。
许光伟通过“封—产—建”与“购—产—销”的对比(前者对应《红楼梦》的身份管理,后者对应《资本论》的资本循环),清晰呈现了这种差异:前者以“科层组织”为纽带,后者以“市场交换”为纽带,但最终均指向“社会剩余如何被少数人占有”这一共同问题。
2、同质内核:阶级斗争与历史规律的共通揭示
尽管道路不同,两部作品却在本质层面达成共识:
(1)阶级对抗的必然性:《资本论》中“资本家与工人”的矛盾,与《红楼梦》中“贾府与佃户、主子与奴才”的矛盾,均源于“生产资料占有不均”(前者是财产占有,后者是身份赋予的特权);
(2)制度崩溃的必然性:马克思通过“资本积累一般规律”预言资本主义危机,曹雪芹则以“盛筵必散”的隐喻昭示封建共同体的溃败,二者均遵循“生产力发展突破旧生产关系”的历史规律;
(3)人的解放的方向性:《资本论》指向“重建个人所有制”的共产主义,《红楼梦》则以“宝黛叛逆”暗示对“身份枷锁”的挣脱,虽因时代局限未能提出明确方案,但“反压迫”的精神内核完全一致。
这种“异中有同”的解读,避免了“西方中心论”或“文化特殊论”的极端,为理解人类文明提供了“和而不同”的理论框架。
五、理论价值与现实意义
许光伟的研究不仅具有学术创新价值,更在文化自觉与方法论启示层面具有现实意义:
1、学术价值:为跨文明比较研究提供范式
该文证明,不同文明的经典文本可以通过“思维学共性”展开对话,而非停留在“文化差异”的表面描述。这种对话不是“求同存异”的妥协,而是“各美其美、美美与共”的理论互鉴——《资本论》的“剩余价值理论”可照亮《红楼梦》中“地租剥削”的经济本质,《红楼梦》的“身份批判”也可丰富对“资本拜物教”的社会批判。
2、文化意义:激活中华经典的现代生命力
通过与《资本论》的对话,《红楼梦》不再仅是“文学遗产”,而成为理解中国传统社会运行规律的“理论资源”。这种激活有助于打破“中国传统无理论”的偏见,证明中华经典中蕴含与现代社会科学相通的“系统思维”与“批判精神”,为“文化自信”提供学理支撑。
3、方法论启示:从“对象思维”到“批判实践”
文章强调“思维学领导逻辑学”,提醒研究者避免“工具理性至上”的误区——无论是解读《资本论》还是《红楼梦》,都应回归“历史对象本身”,而非被既定理论框架束缚。这种“从对象出发”的方法论,对当前学术研究中“概念先行”“以西释中”等问题具有纠偏意义。
六、结束语
许光伟教授的《〈红楼梦〉与〈资本论〉:历史过程定制范畴的机理剖解》,以其“跨学科的勇气、思维学的深度、文明对话的视野”,为经典研究开辟了新路径。其核心价值不仅在于发现了两部作品的理论关联,更在于证明:真正的学术创新,既要扎根历史语境,又要突破学科边界;既要尊重文明差异,又要把握人类共性。
从“剩余价值”到“宝玉”,从“商品二重性”到“阴阳相生”,这种跨越时空的对话告诉我们:无论是西方的《资本论》还是中国的《红楼梦》,其伟大之处都在于以各自的方式揭示了“人如何被制度塑造,又如何突破制度束缚”的永恒命题。而许光伟教授的研究,正是在这一命题下搭建的理论桥梁——它让我们看到,在人类追求解放的道路上,不同文明的智慧始终在相互映照、彼此成就。
【附 录】
许光伟教授关于“文化版《资本论》”研究倡议
《湖北经济学院学报》2018年第1期P5-18
1、提要
大道至简,《资本论》时代性地王者归来,这是经济学“文化自信”的使命性所在。然则,《资本论》必须作为“批判的知识理论”予以看待。《资本论》研究需要走出直面现象的“碎片化文义”,回归事物关系的整体。与此同时,它的传播亦需要在不断提升文化品位中实现对“批判规定”理解域的回归。
在这一情势下,有必要重提文化版《资本论》,梳理新进展,给出它的性质、地位、根据和意义以及研究特色、功能、路径等方面的新评估与考量。通过研究比较可以发现,马克思发动相对资产阶级古典经济学而言的“学科革命”,着力点在于将“文化”作为实体的要素植入对事物的关系的理解中,以形成具象的范畴和语言,文化乃至作为了“实践态的辩证法”的工作构件。
据之看来,为了达成理解的澄明化、鲜活化,文化版本的工作模式必然是合乎中国人阅读与运用要求的《资本论》形态。概言之,这是对《资本论》研究的“蔽而新成”,亦是对《资本论》文本内涵的深层发掘。其表明:《资本论》在思维与语言层面始终存有一种“动态的整体生产”观,使得我们能够依据时代变化的条件进行“重新生产”与“重新发现”。
总之,文化是学科工作规定。它拓宽了逻辑和经验的狭隘基础,极大增强了知识的理解弹性与批判性的生长向度;于是对中国而言,以此为契机,实现经济思维与语言的“回家、回历史与回中国”就成为中国经济学建设事业中的一项持久性的日常工作。其说明了中国人是在怎样的意义上“神会了”《资本论》,通过它叩问过去而开启未来。
2、重要观点
——《资本论》是一门科学,也是一门艺术。
——创新性继承、创造性转化本是中华《资本论》研究的应有之义。一言以蔽之,中国的语言是“运用状态的文化”,而能够和《资本论》总体思维相契合。
——当有人指责《资本论》是“像蝙蝠一样的语言”,是在试图寻找语言背后的逻辑。所以,我们不应当否认马克思的语言和他的文本有直接关系。
——辩证法的文本形态赋予《资本论》“蝙蝠语言”色彩,淡妆浓抹总相宜,乃是消除“讲坛话语”的不足性,其往往直接混淆日常语言与专门性学术用语的界限性,又不假思索地否认“历史学术语言”的存在性。为此,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创设了“辩证法范畴”语言生产与运用规范。其所依凭者,即《资本论》的综合文本体式:史书态——逻辑态——知识态。
——从性状特征上看,《资本论》中所使用的每一概念都毫不例外地落入了特定的“范畴族”中,即便从外表上分析,亦具有强烈的“思维支架”功能。它们相互制约,在意义上相互生发,目的又在于指向一个它们共同所依存的“语义共同体”
——范畴的历史态、逻辑意义态和具象的知识的三者合一,是辩证法对“事的科学”的范畴规定的要求,通过满足这些要求,而且把意义确定的概念或词语置于逻辑的框架内,作为“理论形态的经济范畴”就此创生出来。它表明在批判的进程中,无论如何,范畴既是辩证法的工具,同时也是辩证方法的基本组织单元。从而,“话语的力量”总是要借助范畴并通过特定的文本形态而发挥作用。这种力量归属于范畴本身,是“辩证法范畴的权力”,本质上来源于“抽象力”的规定。
3、学科建设思路
——马克思是以批判的态度和方式对待通常所说的“知识概念”的,而使语言始终处于“运用状态”;这种文本必然处于“叙述+说明+议论”联合之状态,而非独立语义之“知识态”。
——辩证法源起于中华的历史与文化统一规定,从广义态的科学逻辑发生看,它融合于文化学科。此发生学之本根。古希腊自然科学的崛起使之走上科学与文化逐渐分离的道路,黑格尔的辩证法实现科学和文化的再度融合。然则,《资本论》可以视作历史、科学、文化统一的寻求。
——逻辑学的工作对《资本论》来说,仍旧是第二位的,它服从于历史批判。在这种语境下,由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一版序言中公布的“抽象力的方法”,其实说的就是“辩证法”:辩证法的工作形态及范畴。
——当前,国内《资本论》学术体系在研究类型上可做这样的区分:政治版《资本论》、哲学版《资本论》、数理版《资本论》、文化版《资本论》。前一者一直具有领导性位置,中间两者在改革开放以后地位迅速崛起,并以“对立性派别”姿态分掌了一定的学术领导权。在四者中,唯有最后一者一直势单力薄,又似孤家寡人,自王亚南的初步研究之后便鲜有继者响应。
——新时代规定的“中国人资格”可以细分成“中国人的研究资格”和“中国人的阅读资格”两个工作组成。前一资格强调“行动规范”和“批判规范”的融合,后一资格强调中国范畴必须作为中国政治经济学的学科方法的组成构件乃至领导中心。
——总之,如何在研究进程的发展创新与为传播需要而直接进行的文本更新中防止“学术修正主义”,有效保持《资本论》原著思想的本色不变,说到底,根本是一个方法论原则的坚持与坚守。只要我们将“民族形式”的表达与表现牢牢植根于中国马克思主义的“诞生土壤”,那么所谓“中国的特性”,不外乎就是历史内容“怎样合流”的问题。然则,文化体现着极为高度化与严谨开放的学科整合原则,是有利于将经济学回归于“历史科学”的民族内涵逻辑之特别化的工作范畴。它的要义是肯定“中国具体实践”的内容与形式统一体的规定性,而必然发挥“固本导流”的培育功能与启迪民智、发掘中华力量的教化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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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系南京理工大学教授、主编;来源:昆仑策网【原创】,作者授权首发,修订发布;图片来自网络,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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