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陈楠：周士第的Gap Year

点击：  作者：东南陈楠    来源：八达街行走微信号  发布时间:2025-06-16 13:39:53

 

 

周士第，海南琼海县人，1900.9 - 1979.6，又名周士梯、周力行、周平，开国上将，被授予一级八一勋章、一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

 

别人封开国上将是无上的荣耀，但周士第得封上将却是人生的一丝遗憾。和现在的打工人的Gap Year是原罪一样，周士第的革命历程中也有一段难以解释的空档期，成为了其辉煌生涯的一个不小的污点。

 

1

无与伦比的革命起点

 

1900年9月，周士第出生于广东省海南岛乐会县新昌村。

 

父亲周学实是贡生，民国初年任本县参议员，1915年年亡故。生母陈氏，生周士第兄弟5人，1922年病故。小妹周秀慧是海南岛早期中共党员，1932年牺牲。

 

1914年，14岁的周士第考入琼崖中学。我党早期的革命家往往大多是在高小、中学时代接触到革命火焰的，激情燃烧的青春。

 

1916年，16岁的周士第成婚了，妻子叫翁诈昆。她是革命的同情者，1930年冬肃反中被误杀。

 

1920年，周士第中学毕业。1921年，在本县第三区高等小学教了一年书。

 

1922年，周士第大病一年，周士第的生母、两个亲弟弟、大堂兄，都在这一年相继病亡。

 

从这以后，周士第的父母及兄弟姐妹中就只有小妹妹周秀慧一人在世了。家庭人亡产破、经济困难，促使周士第走上了寻求革命的道路。

 

1923年，周士第到广州，结识了中共党员徐成章，参加了徐成章负责的中国共产党的外围组织琼崖评论社。

 

考入黄埔一期，组建铁甲车队

 

1924年，黄埔军校开办。徐成章在军校当特别官佐，他号召琼崖评论社成员报考军校，于是周士第考入了黄埔军校第一期。

 

1924年11月毕业时，适逢以孙中山卫队为基础，由周恩来组建建国陆海军大元帅府铁甲车队。

 

周恩来从黄埔一期毕业生中，选调了周士第、赵自选任见习官，协助队长徐成章、党代表廖乾五、教官曹汝谦，筹建铁甲车队。

 

1924年12月，经队长徐成章、党代表廖乾五介绍，周士第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1925年2月，铁甲车队完成打击地主武装，支援广宁农民运动后，周士第被提升为铁甲车队副队长。

 

铁甲车队驻地在大沙头，附近驻有航空局所属的一个飞机掩护队。队长暗中与帝国主义和反动分子勾结，进行反革命活动。

 

1925年4月，中共两广区委通过广东政府航空局将原队长调走，派周士第兼任队长。赵自选任党代表，接管该飞机掩护队。其间，周士第参加了平叛杨希闵、刘震寰的行动。

 

省港大罢工爆发后，徐成章调省港罢工委员会，任罢工工人纠察委员会委员长兼工人纠察队总队长、总教练。

 

周士第则调回铁甲车队，接任队长职务。此时的铁甲车队队长周士第、党代表廖乾五。

 

1926年10月上旬，国民革命军第二次东征陈炯明。铁甲车队在沙鱼涌战斗，伤亡30多人，毙伤敌200多人。第二次东征胜利后，省港罢工委员会和广州各机关群众团体组织慰劳，召开报告会，请周士第报告沙鱼涌战斗经过。毛泽东在广州农民运动讲习所讲课时，也表扬过铁甲车队。

 

2

革命的辉煌：叶挺独立团

 

参加组建叶挺独立团，出师北伐

 

1925年11月，在中共两广区委领导下，周恩来以铁甲车队为基础，在肇庆组建了我党领导的国民革命军第四军独立团，叶挺为团长。周士第任一营营长。

 

1926年4月，周士第任独立团参谋长。叶挺独立团是我党的第一支武装力量，周士第是最高层次的团级干部。

 

铁甲车队党代表廖乾五调任第四军政治部主任。廖乾五1930年在长沙被国民党杀害。

 

1926年5月1日，叶挺独立团由肇庆、新会出发，到达广州，在广州司后街叶家祠召开连以上干部会议，听取周恩来的指示。尔后，作为北伐先遣队经韶关向湖南开进。

 

北伐初战大捷

 

1926年6月3日，独立团应国民革命军第八军军长唐生智请求，赶到湖南安仁城，援助唐生智。

 

傍晚，敌2000余人向独立团第二营阵地、敌1000余人向黄茅铺独立团第三营第八连阵地猛攻。

 

叶挺、周士第兵分两路，周士第带第一营三连和侦察队增援第二营，从左翼攻击；叶挺带第一营（欠第三连）、机枪连、特务连增援第三营，从右翼攻击。

 

第二天，独立团将敌击溃，会合于桑田，继续乘胜追击。1926年6月5日晨，独立团占领攸县，敌六个团大部被击溃，一部被消灭，取得初战大捷。

 

担任代理团长，北伐铁军

 

此后，叶挺独立团参加了攻克湖南平江城、攻打汀泗桥和贺胜桥等著名战斗。

 

在贺胜桥战斗中，孤军攻入敌纵深的独立团三面受敌，第五连在印斗山受阻，伤亡很大，处境危急。周士第集中机枪连、第一营、第二营兵力，攻占了印斗山。周士第在向吴佩孚指挥部所在的阵地前进时，同几个传令兵与七八个敌人遭遇。危急时，四连连长卢德铭从敌人背后打过来，周士第才得以脱险。

 

1926年10月，周士第在攻克武昌激战中受命任独立团代理团长。

 

1926年10月10日午夜，北伐军向武昌城发起第三次总攻击。周士第指挥独立团在通湘门附近架设云梯，奋勇登城，拂晓攻占蛇山，迫使武昌守敌停止抵抗。敌武昌守城总司令刘玉春，湖北督军陈嘉谟以下万余人，均被俘虏。

 

1926年底，北伐军将吴佩孚军驱逐出了武胜关，直系军阀吴佩孚被打垮。独立团以其英勇善战，纪律严明，荣获铁军称号。

 

武昌战后，叶挺独立团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25师第73团，周士第任团长。第25师师长此时是朱日晖。

 

周士第率第73团参加二期北伐

 

1927年蒋介石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武汉国民政府继续二期北伐，于4月19日在东湖誓师。

 

第25师为先头部队，从武汉开赴河南驻马店。周士第率领第73团坚守驻马店至5月上旬，完成了掩护北伐军在驻马店附近集中的任务。

 

随后，周士第率第73团取得了上蔡、东西洪桥战斗的胜利。北伐军在河南打败了张作霖，回师武汉，第73团到石灰窑担任警戒。后开到江西九次，不久到马回岭。

 

3

革命的更辉煌：南昌起义

 

南昌八一起义前，党从周士第第73团几次抽调党员骨干，参与组建第75团。

 

叶挺师长的第24师及其所属第70、71、72团，以及国民政府警卫团。这些部队都是我党掌握的，预定参加南昌起义的主力之一。

 

1927年8月1日早上，第25师师长李汉魂打来电话，要周士第去商量要事。

 

因起义时间尚未得到指示，周士第立即召开会议，讨论去不去李汉魂那里。经研究，估计李汉魂不敢扣留周士第，为了摸清李汉魂的意图，稳住敌人，还是以去为宜。

 

周士第从驻地马回岭骑马到马回岭以北12里的黄老门25师师部，先找了师参谋长张云逸。

 

张云逸刚说了句“今天要注意”，师长李汉魂就走了进来。寒暄之后，李汉魂低声对周士第说：

国民革命军第二方面军总指挥张发奎很称赞你，要重用你，希望你跟他走，不要跟共产党走。

 

周士第回答：

第四军在北伐中能打胜仗，张发奎能有今天的地位，都是由于有共产党的帮助，有共产党员的英勇牺牲。你们今天跟着汪精卫反共就是死路一条。

 

谈话中，从南昌开来一列火车，周士第即出去探听南昌消息。在火车上碰到第72团团长许继慎，许继慎讲了南昌起义的消息，要周士第快回部队。

 

周士第快马加鞭，奔回73团团部。

 

但是，此时，我党已派聂荣臻来第73团主持起义：

 

第73团全部、第74团侦察连、第75团三个营参加起义；

利用午睡时间，以打野为名将部队拉出驻地；

第75团三个营先走，第74团侦察连跟进，第73团殿后，于下午6时全部到达德安火车站附近集中，如遇阻挠者，坚决消灭。

 

当第73团到达德安火车站以北时，张发奎、李汉魂带卫队营乘火车追来。聂荣臻命令起义部队向天放枪示警，张发奎、李汉魂等跳车而逃，其卫队营被我缴械。

 

随后，周士第带第73团，聂荣臻带第75团，急速向南昌开进。

 

南昌起义成功后，周士第任第11军第25师师长，李硕勋为党代表。

 

进军广东

 

南昌起义部队进军广东时，周士第率第25师为后卫。

 

1927年8月7日，离开南昌城。19日，占瑞金。敌人南路总指挥钱大钧部10个团集结于会昌一带，桂军黄绍竑部7个团集结于瑞金以西的白鹅墟附近，堵截起义军。

 

1927年8月30日晨，起义军向会昌发起攻击。周士第指挥第25师担任攻击寨陈之敌。激战到下午，敌渡河南逃，起义军占会昌城。

 

第二天拂晓，桂军向会昌城反扑。因警戒疏忽，敌进到会昌城下，起义军仓促应战。军长叶挺和党代表聂荣臻命令第24师向城西出击，第25师向城西北出击。

 

周士第同李硕勋商量，由李硕勋督促各团迅速出击，周士第则带特务连先抢占城西北山头阵地。刚爬上山头，就看到敌人也正向这个山头前进。周士第指挥特务连以反冲击把敌人打垮。待大部队到来，又分几路向敌人冲击，迫敌向会昌西北的洛口墟方向退去。

 

大埔县三河坝之后的溃散

 

1927年9月24日，起义军主力进攻潮汕，留周士第带第25师在大埔县三河坝牵制敌人，归第9军副军长朱德指挥。

 

三河坝，位于梅江、汀江、韩江的会合口。

 

因背水作战不利，朱德、周士第移师三河坝对岸的东文部、笔支尾山、龙虎坑、下林一带布防。

 

敌钱大钧部10个团来攻，朱德、周士第指挥第25师顽强抵抗，一次又一次粉碎敌渡河企图。因不知潮汕起义军主力已失利，认为守住三河坝对主力有利，故坚持与数倍于我之敌激战三昼夜，歼敌1000多。

 

但是，终因敌众我寡，又处于敌三面包围之中，于是决定退出战斗，拟经百侯圩、饶平到潮汕与起义军主力会合。

 

部队到饶平以北的茂芝前，遇见从潮汕退下来的几百人，才知潮汕已为敌占，起义军主力在汤坑失散，乃离开广东北上，经福建的永定、峰市、武平，向江西转移。

 

1927年10月16日，部队行至武平时，遭钱大钧部第十八师追击，打了一仗，损失很大。

 

周士第等在转向福建途中，曾派王景云去香港找党汇报，走后无音信。

 

到达江西信丰县天心村时，朱德带领队伍，而周士第、李硕勋却分头去了香港、上海，找党汇报。

 

4

周士第的Gap Year

 

广东一带周士第的熟人很多，为避免被敌人认出，他转道九江、上海去的香港。

 

在香港，周士第找到了李立三，汇报了部队的情况。

 

这时，周士第身染疟疾，向朋友借了50元钱，住进医院。朋友陈超鹏由南洋到香港，邀请他到南洋治病。

 

1928年春，周士第到南洋马来半岛彭亨，投奔当铡草工人的族兄周士爵，住在一间小茅屋的阁楼上，住了8个月，熬过了病期。

 

海南人去南洋是自然的选择。记得冯白驹的一大功绩就是，阻止了海南干部集体撤到南洋的逃跑路线。

 

病好后，周士第又到士乃阜陈超鹏开的咖啡店住了一段，然后搬到新加坡族兄厨工周士师那里去了。

 

海南人在南洋真是朋友遍地啊！

 

转眼，周士第自己的Gap Year过去了。

但是，他与党的Gap Year却才刚刚开始。

 

离开是容易的，再回来就难了。

 

参加第三党

 

1929年夏，在新加坡，周士第遇到了大革命时期中共广东省省委委员施卜。施卜向周士第介绍了第三党的情况。

 

邓演达、宋庆龄、陈友仁等于1927年11月发起组织中国国民党临时行动委员会，于1930年正式成立，为中国农民工民主党前身。

 

为区别于国共两党，称第三党。

 

1929年秋，周士第回到香港，找到邓演达的亲戚叶粤秀，了解第三党组织和黄埔革命同学会的情况。

 

1929年冬，周士第在上海，由余洒度介绍，参加了第三党黄埔革命同学会。

 

1930年，邓演达在香港成立第三党南方局，彭泽民任书记；成立黄埔革命同学会南方分会，周士第任书记。

 

到西安杨虎城部

 

1931年春，邓演达派周士第到西安杨虎城处工作。周士第改名周平，在西安建立第三党陕西省委，任省委委员。

 

1931年夏天，周士第派去印刷第三党入党表的人被警察抓住，供出了周士第。警察将周士第逮捕，送到国民党陕西省党部，但一直没审讯。

 

1931年秋天，周士第被押到南京总司令部军法司拘留所。11月底的一天早上，监中得到消息：邓演达被蒋介石在东门外秘密杀害，还有11人要枪决，周士第是其中之一。这天果然来传周士第过堂，根据监里的经验，一过堂就要枪毙。到了堂上，宣判周士第的罪名是危害民国罪。

 

幸运的是，过了两天，宋庆龄到南京营救第三党被捕人士。不久，第三党均被释放。

 

到福建蔡廷锴部当团长

 

1932年一二八事变，驻防上海第十九路军蔡廷锴部奋起抗日。第三党组织上海抗日义勇军，派周士第任队长。

 

1932年3月3日，第十九路军撤离上海调往福建。

 

1932年夏，蔡廷锴派周士第去闽西善后委员会，协助委员会副主任徐名鸿清除反动的国民党和民团，建立联共倒蒋的政权和民团。

 

1932年秋，蔡廷锴又派周士第协助张炎解决亲蒋的第49师张贞部，将该师缴械，张炎接任第49师师长，周士第任参谋处长。

 

1933年11月20日，第十九路军发动了福建事变，成立了人民革命政府。此时，周士第在第49师任团长。

 

周士第这个团在保卫漳州。

 

福州泉州失守后，李济琛、蔡廷锴、陈铭枢、蒋光鼐、黄琪翔等都退到了漳州。周士第向蔡廷锴建议，带他这个团靠近红军，坚持到底。蔡廷锴同意了。

 

周士第带着自己的团刚转到龙岩以西，陈济棠、蒋鼎文派兵进迫。经陈济棠游说，蔡廷锴同意所部由陈济棠收编。

 

事已如此，周士第决定脱离蔡廷锴部。

 

Gap Year结束，回归红军

 

自1927年末脱离红军，到现在已是1934年初，周士第的Gap Year长达7年之久。他因此几乎错过了整个红军大发展时期，也就是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的主要时段。

 

所幸党和红军依旧接纳了这位迷路的海南人。

 

1934年2月底，陈济棠部师长黄任寰派特务连长送周士第去广州。出了永定城，周士第给了特务连长100元钱，过了浮桥，周士第上马扬鞭，直奔苏区，回到了党的怀抱。

 

到达瑞金后，周恩来、朱德和周士第谈话，拿出一封尚未发出的信，是贺昌、聂荣臻署名写给周士第的。

 

聂荣臻的信的大意是，要周士第推动蔡廷锴到苏区来，如蔡廷锴不来，要周士第自己回来。

 

周恩来、朱德肯定了周士第的这段行动同信上的意见是一致的。谈话后，即派周士第去红军大学当军事教员。

 

长征时，红军大学改为上干队，周士第任上级指挥科科长。

 

1935年5月，周士第接替肖劲光，任上干队队长，政委是董必武董老。

 

1935年10月，周士第任红十五军团参谋长，从此开始了正途事业。

 

作者：东南陈楠；来源：八达街行走微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