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庚：老校长成仿吾二三事

点击：  作者：佩庚    来源：佩庚  发布时间:2025-04-24 13:42:26

 

成仿吾在延安

 

成仿吾是中国无产阶级革命家、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新文化运动的重要代表、无产阶级教育家和社会科学家、文学家、翻译家（百度百科）

 

一、纠错红卫兵

 

一次在山东大学老校的大操场上，红卫兵们召开批斗大会。批判成仿吾和一些著名的老教授们。他们都被带上了纸糊的高帽子，胸前挂上了大牌子，弯着腰站在了主席台的前沿，成仿吾居中。

 

那个年代写文章，写发言稿，都有一个固定的格式。开头必定要来上一段毛主席语录，文章的中间也要穿插几句毛主席的诗词。

 

在“打倒某某某”，“打倒某某某”的口号中，一位红卫兵大学生上台做批判发言。这位红卫兵的发言慷慨激昂且极具感召力。在他的发言中，引用了毛主席的一句诗词“独有英雄驱虎豹，更无豪杰怕熊罴。” 但是他的功力不足，把“熊罴”读成了“熊罢”。

 

 

听到这里，成仿吾挺直了他弯着的腰，扭过身来大声对那位正在发言的红卫兵说：“这位同学，毛主席的那个诗句，你读错了。应该读【更无豪杰怕熊罴（皮），而不是罢】。”

 

学校大操场上一片大笑声。

 

二、游街

 

 

成仿吾这个名字，散射着许多璀璨夺目的光环，这其中最令我称颂的，他是参加过中国工农红军长征的唯一的一名大学教授。

 

从1958年到1974年，成仿吾在山东大学当了十六年的校长。

 

我大学的一个同学是山东大学的教工子弟，他们这帮孩子和成仿吾很熟悉。不像他们的父辈们见到成校长那样毕恭毕敬，这些孩子们有的管成仿吾叫成爷爷，有的则学着大人的口气叫成校长或者叫成老。成仿吾很喜欢这些孩子们，还能叫出住在一个宿舍院子里面某几个的孩子们的乳名。

 

文革期间大概是1967年的寒假，那些红卫兵大学生都放假回了家，成仿吾也就有了短暂的清闲。那一年我的同学上小学四五年级，大年三十那一天的下午，孩子们没有地方去玩，闲的很无聊。我的同学就约了几个小伙伴，对成仿吾说，“成爷爷，咱们去游街示众吧？”成仿吾笑呵呵地答应了。一个孩子溜进了红卫兵宣传队办公室拿了一把铜锣和一顶写着成仿吾名字的高帽子，交到了成仿吾手中。成仿吾戴上纸糊的高帽，敲着铜锣，后边跟着十几个嘻嘻哈哈的孩子，喊着打倒“成某某”的口号开始了游街……

 

走完了学校周围的几条街道后，成仿吾笑着对我同学他们几个说，“孩子们，玩够了没有，累了吧，快回家吃饺子过年吧”。

 

讲完了这段往事后，我的同学就像做过一件错事一样，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表情凝重地对我说：“成仿老的胸襟和气度是学不来的，他老人家真是一位大先生。”

 

三、宴请郭沫若

 

成仿吾与郭沫若的友谊，始于上个世纪的初期。两位大先生是当时著名新文学团体“创造社”的主将，经历了从文学革命到革命文学、从文化人士到革命战士的光辉历程。

 

 

成仿吾（右一）与创造社成员郁达夫、郭沫若、王独清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郭沫若曾经来济南看望过时任山东大学校长的成仿吾。

 

我的同事老刘是转业军人出身，当时是成仿吾校长的生活管理员。下面的事情就是他给我讲过的。

 

一天，成校长把老刘叫到办公室，交给老刘三十元钱，让老刘采买点菜品，次日中午他要宴请客人。

 

三十元钱，现在只够吃一份汉堡。在那个年代已经是个不小的数目了，一名二级工人每月的工资也不过是三十五六元。成校长的行政级别是五级，是当时山东省行政级别最高的国家干部，每月的工资是382元。

 

那个年代属于生活困难时期，物资供应比较紧张。济南有个有名的万紫巷商场。这个商场里面有一个特供商店。里面的一些食品只有持有为高级干部配发的特供证才能买得到。

 

老刘拿着成校长的特供证，用这三十元钱买回来发制好的海参和猪蹄筋，足足装满了两个脸盆，交给了成校长的厨师文师傅。文师傅这个人特爱干净，既便上灶炒菜也是穿着雪白的衬衣。所以成校长特别喜欢他。

 

第二天上午，成校长派他的专车，一辆天蓝色的伏尔加轿车，把郭沫若接到了他的办公室。据进去续水添茶的服务员讲，两位老朋友交谈甚欢，还分别写了几张字。

 

老刘不无感慨的说，“字纸篓里有几张大概是二老不太满意的字，都让我当垃圾扔掉啦。现在想想太可惜了，如果能保留到现在，哪一张都是字值千金。”

 

中午，厨师文师傅用托盘送进去了四个菜。老刘还清楚地记得，一个是扒海参，一个是葱烧蹄筋，还有一个干烧鲳鱼和一个青菜。都是比较经典的鲁菜。

 

我笑着问老刘，“ 老刘，你刚才说，采购回来的海参和蹄筋装了两个脸盆。那几盘菜也用不了多少，剩下的到哪去了？”

 

老刘颇为得意地一笑，“都让我和炊事员们吃掉了，吃了好几顿呢。”

 

我问到：“成老知道吗？”

 

老刘说，“成老哪能不知道啊，成老说，你们几个也改善一下生活吧。”

 

这虽然是一件非常平凡的事情，但是我的感触却很深，成校长请朋友吃饭，自己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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