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16年一季度和未来更长一个时期的发展趋势看，全球经济涌现出了新的趋势特征，突出表现为五个方面的旧动能弱化和四个方面的发展新亮点。

一、低速增长新常态下世界经济增长的旧动力和旧动能正在弱化

（一）国际贸易和投资增速放缓，世界经济增长的引擎弱化

从2011年开始，国际贸易增长率已经持续5年下滑，2014年国际贸易量增长率只有2.8%，2012年至2014年增长幅度平均只有2.4%，低于同期世界GDP的增长水平。根据世界贸易组织(WTO)最新预测，2016年预计国际贸易量将仅增长2.8%，与2015年的增幅相同，表明国际贸易拉动经济增长的动力在减弱，而且非理性贸易保护主义等新贸易保护主义重新抬头，可能会对全球的经济带来拖累。同时，全球投资增长率也在下降，尤其是新兴经济体的净资本流入大大下降。自有统计数据的1980年之后，新兴国家在2015年首次出现资本净流出，流出规模相当于各国和地区国内生产总值（GDP）的1.2%，中国尤为严重。据国际金融协会（IIF）统计表明，2015年新兴市场国家的净资本流出规模高达7500亿美元，预计2016年净资本流出约为5000亿美元。

（二）新兴经济体整体受挫，世界经济增长旧动力弱化

金融危机后，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成为拉动世界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对世界经济增长的贡献率不断提高，2008-2014年，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对世界经济增长的贡献率都在60%以上，中国对世界经济增长的贡献率一度高达50%以上。但从2010年开始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增长率在不断下降，从2010年的7.5%下降至2015年的4%。随着全球经济的持续低迷，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外部环境恶化，2016年，除印度外，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经济增长连续第六年放缓，整体受挫。根据IMF预测，与2015年相比，今明两年增速预计为4.1%和4.6%，经济增速将普遍低于过去20年的水平。

（三）全球竞争性货币贬值加剧，资本流通的动能弱化

一是竞相贬值的宽松货币政策继续深化蔓延，全球可能步入负利率时代。金融危机后，全球各主要发达经济体基本上都实行了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并逐步向发展中国家蔓延。目前宽松货币政策还在不断加码，全球可能步入负利率时代，表明当前全球经济增长依然缺乏内在动力。全球负利率蔓延可能引发金融风险，影响人们对市场的预期，导致或者引发新的金融风险，扭曲金融市场的信号。

二是负利率下主要国家依然深受“通缩”威胁。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后，全球很多经济体尤其是发达经济体均陷入“通缩”威胁中。2015年发达经济体CPI仅为0.27%，不仅低于2014年底的2%，更远远低于1990-2013年间全球通胀11%的平均水平，欧美国家的核心通胀率均偏离于通胀目标轨道。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内部增长乏力，深层次问题突出等也在一定程度上加剧了全球需求不足，通缩风险正在全球范围内蔓延。

三是货币流通速度减慢是货币注水下导致了“通缩”的主要原因。当前导致通缩的原因一方面在于货币流通速度减慢，资本的利用率和投入产出率低。另一方面，超额准备金滞留在银行体系内的部分非常大。据美国联储局的统计显示，美国银行体系的准备金总额相当于其10.4万亿美元存款的25%，相当于美国GDP的20%，相当于美国联储局资产负债表的59%。资本流通速度减慢，大量货币资本滞留在银行体系内部而没有进入实体经济，不能产生流通效能，不能推动通胀，提振经济增长。

（四）大宗商品价格在跌宕起伏中继续下行，资源型国家调整经济结构的内在动力弱化

据世界银行今年1月发布的《大宗商品价格展望》显示，随着全球宏观经济的持续低迷，自2011年以来，包括能源、贵金属、金属、食品和原材料在内的主要大宗商品价格指数全面进入下行通道。大宗商品价格的下跌给能源生产国带来了重大影响，如巴西、南非、澳大利亚、加拿大、沙特阿拉伯、俄罗斯等经济增长受阻，而对于经济结构比较单一的以能源、原材料出口为主的资源型国家，经济增长更是受到巨大冲击，经济增速恢复缓慢，经济结构调整困难，经济增长动力弱化。

（五）发达经济体复苏似有若无，世界经济增长的引力弱化

一是美国经济复苏放缓。美国2015年GDP增长仅为2.4%，今年一季度，受消费支出减少、美元走强和全球需求放缓等因素影响，美国GDP在去年第四季度年增长率放缓至1.4%后，今年第一季度可能再度放缓至1%以下。今年1-3月美国商品零售额总额分别为4499、4473和4468.9亿美元，环比逐月下降。消费支出是拉动美国经济增长的主要因素，消费支出不振，将延缓美国经济复苏步伐。

二是欧元区经济艰难复苏。2015年，欧元区19国GDP增长1.6%，略高于2014年的0.9%。今年一季度欧元区经济增长预期下降，CPI和PPI双双低迷，经济增长前景不容乐观。为此，欧洲央行实行扩大量化宽松货币政策，但欧元区经济情况仍未见明显起色。数据编制机构Markit预测，欧元区今年一季度的增长率可能仅为0.3%。可见，宽松货币政策的刺激不足以提振通胀刺激欧元区经济增长，法国、意大利、西班牙、葡萄牙及希腊等国家债务负担依然严重，亟需欧元区各国政府进行结构性改革，此外，外部的风险也可能将拖累欧元区复苏步伐。如欧洲难民危机，以及英国退出欧盟等都带来了不确定性风险。

三是日本经济回暖压力较大。2015年日本经济增长0.5%，IMF预计2016年日本经济增长0.5%，2017年为-0.1%。内需不振持续成为抑制日本经济增长的主要因素。据日本央行统计数据显示，日本的消费通胀年率从12月份的1.3%下滑至1月份的1.1%和2月份的0。另据日本政府公布经济数据显示，日本2016年2月零售销售环比下降2.3%，不及预期的-0.9%，连续第四个月下滑。日本2016年2月工业产出环比初值下降6.2%，降幅为2011年日本地震和海啸以来最大。此外，综合了工业生产、就业和零售销售等指标的综合指标2月为110.3，初值较前月下降3.2点，也创下2011年3月大地震以来的最快降速。

二、处于新旧动力转换、经济转型、创新变革和调整中的世界经济涌现出若干新亮点

（一）世界迎来了全球化4.0时代的世界经济新秩序和新格局

从近代历史来看，全球化已经经历了三波浪潮，分别是全球化1.0时代，也即大航海时代、英国和英镑主导的全球化2.0时代、美国和美元主导的全球化3.0时代。目前，我们认为全球进入了以中国为代表的新兴经济体推动的全球化4.0时代，全球贸易投资、货币、信息、技术等要素正在重新组合，在市场机制作用下正在向着最有效率的地方进行产业转移和要素重组。推动宏观经济政策的协调，建立全球治理新体系和国际经济新秩序，已经成为了全球的共识，重塑国际经济新秩序成为全球化4.0时代的典型特点。随着全球经济新格局的建立，世界经济将在新旧动能转换、调整变革或重塑中寻找到新动力。

（二）主要国家创新驱动战略将成为全球经济复苏的新动力和新空间

历史经验证明，历次世界经济从长周期中复苏都离不开创新技术的出现。金融危机后，几乎所有的发达国家都在创新驱动方面寻找新的突破，以及新的经济增长点。互联网、物联网、机器人技术、3D打印、人工智能、航天航海、生物医药等新技术不断涌现，互联网与传统产业的融合推动产生科技革命、思想革命、组织革命、管理革命、业态革命、商业模式革命，这一系列新技术带来的革命会使世界经济寻找到新的突破方向。目前中国正在推进“中国制造2025”，推动“互联网+”、“双创”等，创新驱动战略将使经济爆发出新的活力。

（三）新兴经济体成为全球经济增长的新亮点和新希望

亚洲作为新兴经济体最集中的地区，总体仍保持增长势头，2015年亚洲发展中国家经济增速达到6.5%，对世界经济增长贡献率为44%。尽管金砖五国中俄罗斯、巴西、南非都遇到了暂时的、阶段性的困难和问题，经济增长受阻，但印度和中国经济发展的动力依然强劲，仍然是世界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IMF2016年上调对中国经济增长的预期至6.5%；印度为7.5%。此外，在亚洲地区还涌现出了一批新的、充满活力的新兴经济体，如孟加拉、缅甸、菲律宾、印度尼西亚等，且这些国家都属于人口众多的国家，其经济的强劲增长将为全球经济复苏增添新动力。

（四）开放包容的中国仍然是引领世界经济增长的重要力量和稳定器

一是从消费看，中国消费已经成为拉动经济增长的第一动力。2015年中国全年最终消费支出对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的贡献率为66.4%，消费成为经济增长第一动力。自2013年开始我国出境游人数、境外旅游消费连续三年位居全球第一，对全球旅游收入的贡献年均超过13%。据世界旅游组织发布的年度统计数据显示，中国2015年全年出境游人次已达1.2亿，中国游客境外旅游消费额高达2150亿美元，同比上涨53%。

二是从投资看，我国对外直接投资快速增长。2015年，我国对外非金融类直接投资创下1180.2亿美元的历史最高值，同比增长14.7%，实现中国对外直接投资连续13年增长，年均增幅高达33.6%。“十二五”期间，我国对外直接投资规模是“十一五”的2.3倍。2016年1-2月我国非金融类对外直接投资1959.7亿元，同比增长71.8%。不论是增速还是金额，中国对外投资已经远超引进外资，中国企业开始向全球配置资源。

三从进出口看，尽管受全球贸易放缓的影响，中国依然是全球第一大贸易国。2015年中国出口情况好于全球主要经济体和新兴市场国家。据WTO统计，2015年1月至11月，美国(-6.8%)、德国(-11.2%)、日本(-9.4%)、印度(-17.5%)、南非(-9.5%)等国出口均为负增长，比中国出口降幅(-2.5%)高。2015年中国出口市场份额升至约13.4%，比2014年提高1%。

可见，尽管中国经济也存在诸多挑战，但中国经济依然充满活动。展望“十三五”，新常态下中国将从经济大国向经济强国迈进，未来5年是中国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5年，也是全面夯实“一带一路”战略规划实施的5年，中国与沿线60多个国家的项目、战略和规划的对接有望取得实质性进展，中国GDP总量占美国GDP总量的比重有望从现在的60%左右上升到80%左右，到2030年中国经济总量有望实现从量变到质变的飞跃，即成为世界第一大经济体。中国将为世界经济提供更多需求，创造更多的投资、市场和增长机遇，成为引领世界经济增长的重要力量，并在国际社会具有更高的地位和更大的影响力。

    （全文载于《南京社会科学》2016年第5期。陈文玲，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总经济师，研究员、博导；颜少君，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战略研究部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