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岁末，一件从大洋彼岸传来的新闻，刷爆了中国网络朋友圈：12月16日，美国五角大楼官员向有线电视新闻网（CNN）透露，美国海洋测量船“鲍迪奇”号使用的水下无人潜航器被一艘中国船只“夺走”了，事发水域是在南海，离菲律宾苏比克湾港口约100英里处。美国媒体“火力全开”，大声叫屈，说中国“不厚道”，难道一向不吃亏的“山姆大叔”真的占理吗？

“挂羊头卖狗肉”

从CNN的表述看，12月15日，“鲍迪奇”号晃悠到菲律宾苏比克湾以西100海里的南海水域，进行“资源勘探”和“科学水文调查”。从地图上看，“鲍迪奇”号所在区域已是中国的专属经济区（EEZ），美国历来以国际法中的“和平航行权”为“护身符”，干着刺探别人的勾当，“鲍迪奇”号更是实施这类“挂羊头卖狗肉”行为的“急先锋”。果然，如美国官员所说的，“鲍迪奇”号逗留南海期间，施放了两个明显带有军事侦察用途的无人潜航器（UUV），而且从作业方式看，该船以极低的3节左右速度航行，这是典型的海测速度，只有用电力推动才能达到如此慢的航速。就在“鲍迪奇”号准备回收UUV的时候，突然从附近驶来一艘中国船只，放下一条小艇驶入海中，那条小艇快速出现在“鲍迪奇”号旁边，然后带走一个UUV。“鲍迪奇”号船员顿时慌了手脚，马上通过16号国际无线电频道向对方喊话，声称那是美国的财产，但没有收到回复。

由于现有信息完全来自美方，其真实性尚待确认，更关键的是，“鲍迪奇”号为什么要进中国的专属经济区活动，而且完全违背国际法特别是《联合国海洋法公约》有关“和平航行权”以及“照顾相关国家安全关切”的规定，进行着挑衅性侦察活动？就“鲍迪奇”号来说，几十年间和中国打了不少交道，像2002年9月，正是它假借“和平航行权”，闯进中国黄海专属经济区，进行海底绘图，并用拖曳声呐搞水下监听，中国海监船多次拦截警告均无效，后来一条附近作业的渔船“意外”地将“鲍迪奇”号的水下听音器撞飞，这个“不速之客”才悻悻地开回日本维修。2009年3月8号，美国另一条测量船“无暇”号又跑到距中国海南岛才65海里的地方，和五艘中国渔船发生对峙。后来，五角大楼官员算是讲了真话，承认“无暇”号就是想在南海搜集中国潜艇声纹信号。

熟悉海军技术的人都知道，海洋环境事关海军作战成败，完整的海战环境信息，包括地形地质、海水水文、海况乃至空中气候气流变化等等，其影响之大非一般人所能理解。小到海况、阵风，会影响舰艇武器发射精度，大到水文参数、地形地质影响战时战术运用，甚至作战计划设计导向等。别的不说，就拿此次出事的苏比克以西的南海水域而言，那里的水深多在200-800米，环境噪音复杂，又是通往香港、东京与新加坡的主要航道经过地，利于各型潜艇隐蔽活动，自然是美国人感兴趣的敏感地区。值得注意的是，美方介绍“鲍迪奇”的页面上，经常有“勘探海底资源”的说法，可看看它在南海的航迹，真有资源的水域它却很少去，这只能说明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实际是为己方舰艇特别是核潜艇寻找航道。还有一个细节，“鲍迪奇”还几度进入台湾东部海域，按照台湾《尖端科技》的说法，主要因为1996年台海危机期间，美国航母抵近到台湾东部近海巡航，却发现对那里的水文情况一无所知，无法有效满足作战，事后美方开始构建“台湾海域近岸水文数据库”，以备不时之需，可见“鲍迪奇”对支援美国海军作战是何等重要。

不是“绿叶”是“红花”

一个好的海军战略，一定是“固本强源”的战略。拿老百姓都懂的话，造个恢弘的图书馆容易，可找齐有价值的书刊，可就是百年大计了，美国海军深知，作战平台固然是舰队中心，但它们要发挥战斗力，还需要搭配精确的水文数据，了解水下作战环境，一旦发生水下意外，还要有能力将受困舰船抢回来。从这个意义上说，从事水下情报作业的测量船看似“绿叶”，却是真正决胜海洋的“红花”，是海军的“力量倍增器”。

拿“鲍迪奇”号来说，其全称是“USNS Bowditch （T-AGS-62）”，这其中就暗含玄机。它隶属美国海军海上运输司令部（MSC），平时没有武装，操作人员也几乎都是民间雇员，所以美国官方一般称之为“船”，而非“舰”。在船籍名册里，“鲍迪奇”号的船名字首虽然有“USNS”缩写，也就是“美国海军船只”（US Naval Ship）的意思，但船只级别类型前偏偏要加上首字母“T-”，强调是辅助任务船舶，刻意降低军事敏感度。按照1971年美国海军部长朱姆沃尔特提出的“非作战任务”构想，像“鲍迪奇”号一类非战斗舰船大可让平民海员来操作，只需结合一些技术军官即可，从而让需要大量金钱和长时间培训出来的海军人员专职在其他军舰上工作，人手调配上也更加灵活，形同中国“寓兵于民”的概念。

“鲍迪奇”号长100米，宽15米，满载排水量约5000吨，船员25人，外加“科研人员”30余人，多为美军资深水文测量专家。据日本《世界舰船》介绍，“鲍迪奇”号选用柴油电动主机，双轴驱动，船艏船艉都装有辅助推进器，最高航速15.5节，最低3节（因电力推动才能达到如此慢的航速，这对海测船作业十分重要），12节巡航时的最大航程1.2万海里。

“鲍迪奇”号装有先进的双频差分式卫星定位仪（DGPS），可提供海上高精度定位，可将定位误差降至厘米级。自动导航与驾驶仪器，可设定船身中的五点为轴心进行转向运动，还有遥控操舰与后驾驶台等特殊设计。“鲍迪奇”号还装备各种精密的海洋测量仪器及水下遥控平台，自船艏起，分别配有多波束海底地形测绘系统（EM1000），配合电罗经（Gyrocompass）、船位姿态感应器（Motion Sensor）及声速仪（Sounder Velocity），除可大面积、快速测量探测海域的水深及测绘海底地形外，还可建立三维海底地形图。

从这次“南海摩擦”来看，“鲍迪奇”号显然换上时髦的无人潜航器，有些人将其吹捧为“下一种超级武器”。该潜航器为遥控式，由水面船只通过缆线实施控制，并为其推进装置、任务组件和通信系统输送电力。无人潜航器凭借小巧灵活的身躯，在水下战场自如活动、机动出没，即使浮出海面，也因目标小而不易被探测发现。新美国安全中心有篇报告形容：今后美国海军课题是作战对象国的沿岸浅水区，美军必须在对抗环境下展开海洋监视、情报收集、反潜战和反水雷战，考虑到中国、俄罗斯等国积极发展“反介入/区域拒止”武器，未来美海军“绝对至上”的优势将遭到挑战，届时美军要么让航母在对手防御圈外的远海活动，导致舰载机无法参战，要么冒生命和财产危险，在对手的“反介入”体系内作战。拿南海来说，美军一艘船能力固然有限，不可能照顾到很大范围，但如果有潜航器这样的“水下狼群”，就能提高侦察、干扰能力，甚至是破坏对手的制海能力。战时，潜航器犹如海底的“眼睛和触角”，扩大美军打击和防御范围，最典型的，它可预知并抵御水面及水下迫近的威胁，与其他传感器一道告知美军指挥官，何种威胁已越过舰船的防御圈。

除了无人潜航器，“鲍迪奇”号还拥有工作深度超过700米的ADCP海流仪，还配备可监听水下声音的UT-2000水下通信系统。船艉甲板装有吊具，用来施放装有摄像机的水下遥控平台、可回收的系留系统、盐温深仪、侧扫声呐、底质采样、磁探仪等探测装备。“鲍迪奇”号有一队海测专业人员，由一名少校军衔的测量长带领作业。另外，“鲍迪奇”号配备舰用式差分磁探仪系统，是先进的质子逆动式磁探仪。该系统可搜集地球全磁场和南北向磁场梯度资料，由主感应器和副感应器两个磁探仪组成。测量作业时，副感应器在前、主感应器在后两者相距150米，使用信号电缆连接，拖放于船艉后方约300米，以消除船本身对磁力的影响。将主感应器和副感应器的磁力读数相减，便可实时消除地球磁场每日变化的影响，计算出同一时间因两感应器拖带的地理位置不同而产生的磁力差异。通过掌握磁力变化，可实时比对识别敌潜艇或水下环境所造成的磁力异常，达到探测敌潜艇的目的。

简单来说，“鲍迪奇”号的主要任务是通过高精度定位，执行海底水深探测、海底地形测绘、海底底质探测、海底磁力线绘制及海洋环境数据搜集等，任务范围上，主要以亚太海洋航道测量、水文资料搜集为主。“鲍迪奇”号虽不像一般作战舰直接执行作战任务，但所测得的水文数据却是遂行反潜、反水雷封锁作战的关键，重要性不言可喻。据悉，“鲍迪奇”号海测船上有好几个实验室与计算机设备，每天所测得的数据可高达3200万笔，目前以储存光盘方式交由美国海军情报系统，根据“鲍迪奇”号所测得的资料，情报系统已制作出亚太海域的战术电子海图与水底地图。

品头论足：中国该如何办？

网上有句名言：“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这些年中美海上摩擦，几乎都发生中国200海里专属经济区（EEZ）里面，按照国际法和《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美国无自由航行权，只有“和平航行权”，必须适当考虑相关国家的安全利益。可什么是“和平航行权”？如何理解“适当照顾”？相关法律没有详细解释，美国人就拿单方面解释来肆意歪曲，中国除了据理力争，主动维权之外，不妨考虑针锋相对的斗争策略。

诚如前文所述，长年驾驶“鲍迪奇”、“无暇”号测量船的不是正宗美国海军军人，而是民间海员，许多刺探活动甚至分包给民间承包商来干，说明美国擅长用“白手套”来控制事态，各取所需。既然美国玩阴的，那么别人也就不必玩明的了。别的不说，俄罗斯人早在冷战期间就总结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法来“治”你。当年，苏联组织了一支庞大的拖网渔船队，别看它们“弱不禁风”，却让美海军“不胜其扰”，这些渔船就像影子一样，每逢美国海军在公海打靶演习或抵近侦察，都少不了苏联渔船在旁边“唧唧歪歪”，用美国军官的话说：“每次在海上和它们相遇，我们都会被极大的嘲讽感包围，因为我们打不得，碰不得，人家是按国际法正常作业。”

更精彩的是，这些苏联渔船会毫无征兆地突然切入美舰航线、干扰美航母起降飞机、打断美军航行补给等。像20世纪70年代，美军有一次在诺福克母港外海搞鱼叉导弹测试，一条苏联渔船闻风而至，美国出动两条驱逐舰一前一后进行驱赶，可每次驱逐舰想抵近渔船拍照，切断航线，人家总会在最恰当的时机拐个小弯，继续跟踪，几天下来，美舰不仅没把人家赶走，连张像样的照片都没拍到，因为苏联渔船总能让美舰处在逆光的位置。

所以说，面对“讲法律”的“世界警察”，中国不光要用有实力的“弹弓”武装自己，也要用精准的“法律武器”来丰富自己。一句话，谁想在中国家门口“挑事”，请做好这样的思想准备，“别看现在闹得欢，小心将来拉清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