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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 野:是谁把习近平推崇的王愿坚赶出了语文课本?
点击:  作者:鹿 野    来源:察 网、思想火炬  发布时间:2016-10-26 09:27:36

 

 

  【摘要】王愿坚的作品有什么问题?为什么初中课本里要删掉王愿坚的作品?是谁把习近平推崇的王愿坚赶出了语文课本?无非是文学界有一些人有“红色恐惧症”,对那些描绘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红色文学作品都不愿意选入课本罢了。

  新世纪的语文课本存在着明显的两个政治禁忌,一是“红色恐惧症”,从延安到新中国前三十年几乎所有的红色文学,如魏巍的《谁是最可爱的人》和王愿坚的作品都被删去;二是“西跪族症”,那些批评西方特别是美国的,包括马克·吐温的《竞选州长》这种美国本土作家对西方社会政治进行抨击的作品也几乎都被删去了。

 

 

  笔者无意间看到一篇文章《习近平自述文学情缘》。文中提到习近平非常喜欢王愿坚的作品,因为王愿坚的故事对自己很有帮助:

 

  1982年,我到河北正定县去工作前夕,一些熟人来为我送行,其中就有八一厂的作家、编剧王愿坚。他对我很有帮助,为什么呢?他给我讲了很多长征的故事,讲了很多老将军的故事,第一批授衔的老将军,他大部分都采访过。他当时给我讲的一个故事,让我非常有感触。

  王愿坚说,有一次,我去采访一位吃过草根树皮、经历过九死一生的老领导。正说着话,警卫员进来对老领导说,首长,参汤拿来了。老领导喝了一口,说凉了。小警卫员把参汤接过去,顺手就泼在了外面。

  王愿坚说,看到这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突然想到我们现在条件好了,“补”的东西多了,按中医的说法,人不能只补不泻,现在是该“泻一泻”了。

  他的意思是说,不能忘了初心啊,不能忘了打天下时的艰苦岁月,现在条件好了,要警惕脱离群众。

  我听了这个故事,也很有感触。联系到我们现在的反腐倡廉,为什么要这么做?王愿坚当时就说,近平同志,我没有别的说的,就是希望你真正能够深入到农民群众中去,深入到他们的生活和心灵中去,那可能对你从政很有帮助。  

 

 

  王愿坚有两篇小说最为著名,一篇是《七根火柴》,另一篇是《普通劳动者》。

 

  《七根火柴》讲的是红军长征的故事。这篇小说描述了长征途中,暴雨倾泻在大草原上。一个生命垂危的红军战士把党证和夹在党证里的七根焦干的火柴交给战友,请他转交给党组织。言毕,安然地闭上了眼睛。那位战友追上队伍,为战士们点燃了篝火,然后将余下的六根火柴和党证交给了指导员。作品细节描写感人,表现了革命战士的高尚品格。

 

  《普通劳动者》则讲的是参加过长征的一位老红军虽然在建国后身居高位,但是仍然不忘初心,像一个普通劳动者一样要求自己。这篇小说塑造了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将军在十三陵水库工地上忘我劳动的“普通劳动者”的形象,文题抓住“普通劳动者”作为林将军思想性格中的本质特点,表现老将军普通而崇高的思想品质,写出了社会主义时代的美和深广的思想内涵。

 

  这两篇小说在上世界60到80年代长期被初中语文教材选用,但是从九十年代开始的教育改革逐渐的在语文课本中淡化了王愿坚的作品:

  1993年版的初中语文教材开始不再讲《普通劳动者》这篇课文,但是《七根火柴》仍然是讲读的重点课文。

  2001版的初中语文教材中,《七根火柴》变成了选讲的课。

  最终在2007版的初中语文教材中,《七根火柴》也被删去了,2013版的初中语文教材中延续了2007版的做法。

 

  这样,一个被称为“影响了一代人的重要作家”王愿坚就从初中语文课本中消失了。(这里说的是人教版的情况,其他版本大同小异。)

 

  那么,王愿坚的作品有什么问题?为什么初中课本里要删掉王愿坚的作品?是谁把习近平推崇的王愿坚赶出了语文课本?无非是文学界有一些人有“红色恐惧症”,对那些描绘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红色文学作品都不愿意选入课本罢了。

 

  有朋友可能会说,你这么说太政治化了,意识形态色彩太浓了。但是,正如旅法女作家边芹所说的,所谓拒绝意识形态本身只不过是拥抱另一种意识形态而已,就像去政治化本身就是一种政治一样。不信,我们可以把上世界60到80年代的语文课本与新世纪以来的语文课本做一个简单的对比,看看哪一个时期更讲政治:

 

  在60到80年代,语文课本里除了从延安到新中国的红色文学之外,比重更大的是以鲁迅,郭沫若,茅盾等人为代表的五四新文学,诗经楚辞到唐宋八大家的古典文学也比较全面,也有莎士比亚,巴尔扎克,马克·吐温为代表的国外著名文学作家的作品。即使是在最讲政治的文革时期,也并没有做到红色文学一统天下,另外的几种文学在多数语文课本中也占了半数以上的篇幅。

 

  然而,在当代的语文课本中,不仅没有红色文学的空间,甚至国外的一些文学作品也受到了相关因素的影响。一个突出的例子是,今年的美国总统大选中,很多人都想起了马克·吐温的《竞选州长》这篇在60到90年代长期被选用的老课文。可是,这篇课文和《七根火柴》一样,也是在2007年的课程改革中被删除了。因此很多更年轻的,比如说九五后一代中,听到网上谈及《竞选州长》都感觉到十分茫然,不知道早在一个半世纪前马克·吐温这位著名作家就已经对今天的美国总统大选作出了惊人相似的刻画。

 

  取代《竞选州长》的课文是什么呢?是美国总统里根的一篇演说《真正的英雄》。《真正的英雄》讲的是美国挑战者号航天飞机爆炸以后,美国总统里根表示美国的英雄精神不会磨灭。在这个演说中,里根还把航天事业与美国对印第安人进行种族灭绝的西进运动相提并论,认为两者都是应该完全肯定的。为什么要这篇演说来取代马克·吐温的小说呢?难道是因为里根的文学成就要比马克·吐温高吗?恐怕连里根自己也不敢这么说吧!无非是两者所代表的意识形态色彩不同罢了。

 

  与60到80年代的语文课本呈现多元性不同的是,新世纪的语文课本存在着明显的两个政治禁忌,一是“红色恐惧症”,从延安到新中国前三十年几乎所有的红色文学,如魏巍的《谁是最可爱的人》和王愿坚的作品都被删去;二是“西跪族症”,那些批评西方特别是美国的,包括马克·吐温的《竞选州长》这种美国本土作家对西方社会政治进行抨击的作品也几乎都被删去了。

 

  今年9月份,部编语文新教材开始使用。这套语文新教材较原来用的教材略有改进,主要是增加了中国古典文学的比重。但是,新世纪形成的这两个政治禁忌并未打破,无论是宣传长征精神的王愿坚还是批判美国政治的马克·吐温都没有回归教材。

 

  习近平喜欢的王愿坚何时能回归语文课本?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写于2016年10月15日,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发表重要讲话两周年

 


 

  附:《七根火柴》和《普通劳动者》原文阅读:

 

 

  王愿坚:普通劳动者

 

  林部长走下公共汽车,解下脖子上的毛巾,把脸上的汗擦了擦,便急急忙忙的扛起行李往工地上走。

 

  走在后面的刘处长紧走了几步赶上来,把手里的零碎东西往将军面前一递,喘吁吁的说:“部长,把背包换给我。”
 

  “算了吧,你也不是小伙子。”将军看了刘处长一眼,笑了笑说,“咱两彼此彼此。”

 

  他们刚走过牌楼,一片喧闹的人声混合着机器声、喇叭声就迎面扑来,整个坝后工地展现在面前了。这是一个巨大的劳动场面:一条高大整齐的“山岭”把两个山头连在一起,一条巨蟒似的卷扬机趴在大坝上,沙土、石块像长了腿,自动的流到坝顶上。坝上坝下到处是人,汽车、推土机在匆忙中奔跑……将军一面走一面四下里看着,他被这劳动场景深深的激动了。对于这个地方,他并不陌生。这里是作为军事重地留在他的记忆里的。九年前,他曾经为了攻取这一带山岭,又要保全这里的古陵(就是十三陵)而焦虑过;他不止一次的在作战地图上审视过它,在望远镜里观察过这里的每一个山头,至今,对面那几个山头的标高他还依稀记得。但是,现在变了,作为战场的一切特点都变了,当年敌军构筑的防御工事早已被山洪冲平,那依山筑成的小长城也只成了一条白的痕迹,连那座小山头也被削下了半截填到大坝上了。几年来,他每次看到过去战斗、驻扎过的地方在建设,总是抑制不住的涌起一种胜利和幸福的激情;而现在,他又作为一个普通的劳动者来到这里,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所有的疲劳、酷热全都忘记了。

 

  他俩找到了要去的单位的劳动地点。人们正在紧张的劳动着。在一道一米多深的土洼下面,平躺着一列斗车,战士们把砂土挑到崖边,在由另一部分人把它倒进车里去。他俩悄悄的把行李放好,走向前去。工具没有了,只找到了两个空筐,他俩便每人抓起一只,用手提起土来。

 

  将军刚提了几筐,就听见一个尖细的声音在喊他:“喂,老同志,怎么还是个“单干”户呀?”

 

  将军被这个友好的玩笑逗笑了,抬头一看,原来说话的是个年轻的战士。他不过有20岁,一张圆脸,厚厚的嘴唇上抹着一层淡淡的茸毛,一绺头发从软胎的帽舌底下露出来,被汗水牢牢的贴在前额上,显出一股调皮劲。他正挑了担砂土颤悠颤悠的走过将军的身边,调皮的笑了笑,露出一对白白的小虎牙。将军笑了笑回答:“我是个新兵嘛!”

 

  “那你等等”青年战士连忙把筐里的土倒下,然后拔腿跑到滤沙架子底下拖来了一只大抬筐,往将军身边一搁,说道:“来,咱俩组织个互动组好不好?”

 

  “好。”将军高兴的回答,说着就连忙蹲下帮他整理抬筐的绳子。

 

  “你这可不行,”战士一面整理筐子一面真像老战士似的批评起来,“这样毒辣的太阳,你光着膀子一会就晒暴皮了,可痛啦。”说着就去给他拿衣服。等将军顺从的把上衣穿好,他又认真介绍起经验来。他告诉将军:因为天热,要多喝开水,等会来了咸菜要猛吃;下班时候要把鞋子里的砂土倒干净,要不走到家会打泡的;睡觉前要用热水烫烫手脚,因为条件很好,每人可以分得两勺子热水

 

  将军感激的望着他那孩子气的脸,一一答应着.他觉得这个青年人实在可爱,便和他攀谈起来.他很快就知道,这个战士叫李守明,是通讯班的,才21岁,是1955年参军的.并且从他这张爆豆锅似的嘴巴里,很快知道了工地和这个单位的一些情况.这样边干边谈,等把抬筐收拾好,他俩已经成了很熟识的朋友了。将军亲切的管这个青年人叫“小李子”小李也不拘束的管这个穿灰衣服的老同志叫起“老林”来了。

 

  他俩抬筐,走下了装料的沙坑,装上满满的一筐。将军还不满足,又在上面加了一个“馒头”。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俩发生了第一次争执。原来趁将军弯腰上肩的时候,小李偷偷把绳子往后移了半尺多。这个“舞弊”的做法被将军发觉了,他扭回身抓住绳子往前移来,不满的说:“这,这不行。”

 

  “我身体好,这边稍重些没关系。”小李把绳子又移回去了。

 

  “你是欺负我看不见。”将军双手抓住绳子又往前移了过来,“咱俩加起来够70岁,我就占三分之二还多,应该靠我这边。”

 

  

 

  一场争执刚结束,抬了两趟,又起争执,这回是小李先开口:“不行,不行,你的腿脚不方便,从这些筐头子空里穿,不安全,栽倒了怎么办?”

 

  “没关系嘛!”

 

  “啥没关系?”小李眼珠子一转又出了个点子,“你走的慢,当车头不行,咱俩竟挨压!”

 

  将军没话讲了,因为腰上、腿上都负过伤,他在头里的确走不快。

 

  “来,你掌陀,我带头。”小李胜利了

 

  争执归争执,他们合作的却很好:小李头里走,将军在后面喊着“一、二、一,”两人走着一样的步子;两人分吃一块咸菜,用一个水壶喝水。随着每一趟来回,两人都觉得出,他们这“忘年交”的友谊在迅速的增进。

 

  抬空筐的时候,小李怀着深深的敬意,望着将军那帽檐边上的汗水和那一圈花白的头发,那里仿佛汗水随淌随凝结了,结成一层盐粒子,均匀的撒在头发梢上。心想:别看老同志年纪不轻,干劲可真不小,明摆着铲土比抬土轻些,他却偏偏要拣重的干。

 

  将军也深深的爱上了这个年轻人。抬着土走的时候,将军望着小李的背影,那件黄色的背心中央有一个大大的“5”字;而这个青年抬土也像在球场上一样,没有一丝安闲。比方,装料台上净是一排排装满土的筐头子,只要挨着边放就行了,他却总是走到最前面,为的是装车方便些。而返回的时候,他又总爱放开嗓子叫一阵,舞弄着胳膊指挥一翻,要不就嘟哝着,把放的不合适的筐子整理一翻;临走还得带上几个空筐子。他的意见也特别多,一会嫌装料的人少了,窝工;一会叫:“别乱仍空筐子,砸着人!”而这些意见又常常和将军的感觉是一致的。将军觉得:他每走一趟,就对这个青年多一层了解。这些年来,将军常下部队,就在前天,他还在“试验田”连队里。他也不只一次和战士谈过话。但似乎都没有在和这个青年战士共同劳动的几个钟头中,对一个战士的思想感情了解的这么真切。他从小李所表露的那种主人翁态度,那种主动精神,集体主义感情联想到实验连队,想到他那一部分工作...想得很多很多,以至于有几次差点被脚下的筐子拌倒了。

 

  他这样边思索边劳动,一气干了三个多小时。

 

  六点半钟,两个炊事员抬着一大筐馒头和一桶咸菜来了。斗车开出后,没有再回来,看来卸料的同志也在吃饭了。于是人们便哄的一声围住了馒头筐子。将军也挤过去,从人缝里伸手抓了两个馒头和两条咸萝卜,便找了个细沙堆躺下来。

 

  直到这时,他觉得出实在有些累了。本来,像这样的劳动,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新课,28年以前,他已经是水口山矿上的一个有着三年工龄的矿工了,砸石头、挑矿砂,他什么活没干过?更不要说参加红军以后那些艰苦的战斗生活了。但这毕竟是多年以前的事了,这会一连抬了三个钟头的砂土,他才意识到,自己的体力是不比以前了,腰上的伤口隐隐作痛。那地方在1935年东渡黄河的战斗里,被阎锡山的队伍打断了一条肋骨。他把腰眼贴在沙土上烙着。那沙土被太阳晒的滚烫,烫的伤口热乎乎的,十分舒服。他咬了口馒头,扬起拳头轻轻的敲了敲腰眼,暗暗想到:没有关系,只要今天能坚持的了,过了明天就没有问题了。

 

  他嚼着馒头,倚着砂堆,向大坝看去。一大片乌黑的雷雨云从蟒山背后涌起,急速的升上来。被浓云衬托着,大坝仿佛是一只泊在海里的大军舰,更加雄伟了。大坝的两头,像两个炮群在集中发射,不时腾起一簇簇花朵似的烟云,爆发出一连串的隆隆响声。似乎借着这响声作节拍,扩音器里正在播送着雄壮的歌曲:

 

  我是一个兵

  来自老百姓

  革命战争考验了我

  …

 

  看着这场景,将军觉得十分快意.这时他才发现沙堆背后有人正在讲故事,一个粗重的话音传来:“嘿,那才叫紧张呢,整天是沙土、木料、木料、沙土,哪里还分几个钟头、多少班次?干就是了

 

  “修好了吧?”一个人焦急的问

 

  “当然。师首长都亲自拿着铁楸干哪,修不好还成!我还跟师长一块抬过一根大梁哪。林师长一边抬着木头一边喊:‘同志们,干哪!咱们快把工事修好了,叫敌人连一滴水也淌不进来。’看,说的多好”讲话的停了一下,咯吱咯吱嚼了阵咸菜,又补了一句:“你们说,要用那劲修水库嗯?!”底下的话被一阵哄笑淹没了。

 

  将军微微笑了笑。他听的出这人讲的是那次阻击战。当时他是不是讲过这些话,他是记不起来了,但这段话却把他引到那些满是硝烟的日子里去了。他情不自禁的又向那高大的水坝瞥了一眼。心想:“他这鼓动工作挺不错,那件事和眼前的情景还有些相象呢。”

 

  他刚想欠身去看看讲话的是谁,忽然身边扬起了一阵灰尘,小李一蹦一蹦的过来了。

 

  “你什么时候跑到这里来了,叫我一阵好找。”小李把一草帽兜馒头递过来,又摸起腰间的水壶,一扬脖子喝了两口,然后伸手递给将军。

 

  将军一面喝水,一面问:“你找了好久了?”

 

  “没,找不到你,我去听分队长讲故事去了。”

 

  “咳”将军爱抚的看着他那满是汗水的脸,把毛巾递给他,略带责备的摇摇头,“看你热的。干这样的重劳动还不够你受的,还到处瞎炮。”

 

  “咱这算什么,小事一桩。”小李一面擦汗,一面反驳。看来刚才听故事所激起的情绪还没有平静下去,他激动的说:“干这么一点活,有房子住,有白馒头吃着,还能说累?那人家老红军长征时候爬雪山、过草地那么苦,怎么过来的?”说着,他就咬了口馒头,问将军:“老林,你听说过老红军长征的故事么?”

 

  将军微微笑了笑,没有回答。

 

  “没有吧?我可听说过。”谈到这事,小鬼流露出显然的激动,馒头也忘吃了,“指导员给讲过,红军长征可苦啦。过草地的工夫,没得吃,吃草根,吃野菜,听说有个同志饿的没法,把条皮带煮煮吃了一天。”

 

  说到吃皮带,这个同志显然是加上自己的想象,把听来得故事夸张了。将军知道,皮带并不像吃鲜黄瓜那样清脆可口,一天可以吃上一根,那时,他那只牛皮鞋底是吃了三天才吃完的。但他也很受小李讲到这事时的激情感染,没有给他纠正,只是说:“那样的环境嘛,不吃那吃啥?”这话倒也是实在话,在将军看来,当时那样做是自然的,丝毫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什么?”小李被老同志这种看来冷漠的反应激怒了,急得脸通红,结结巴巴的说,“咳,你,你这人真是你根本不知道人家那些老革命多么的艰苦!”说着,他真动了气,像不屑和这个不同情理的人说话似的,一翻身躺下去,枕着手,望着天。停了好一会,他自言自语的说:“那些老革命,牺牲了那么多,受了那么多的苦,这会把打下来得江山双手捧到我们手里,说:‘你们好好把它建设好吧!’你说,我们要不好好的干,日后见了他们,叫我们怎么说?

 

  将军侧身望着他那激动的脸,顿时涌上一中温暖、甜蜜的感觉。这青年人对自己的责任的理解虽然还不怎么完整,但是将军从他身上分明的觉察到:老一代战士们那艰苦奋斗的光荣传统,已经作为一种宝贵的精神财富被新的一代接受下来了。这种传统的革命精神滋养了新的一代,成了鼓励他们献身于社会主义建设的动力,并且在新的条件下爆发出新的火花。

 

  想着,将军也不禁感慨的说:“想想那时候,这会该拿出更大的劲来工作才行啊!”

 

  “对,这才象话。”小李的气平了些,他又咬了口馒头,随即把嘴俯到将军的耳边。正要再说什么,忽然一大滴水点滴到腮帮上,接着,一阵疾风夹带着沙土扑过,大白点子雨急骤的洒落下来,打在沙土上,激起一股股细烟。

 

  这雨来得又突然又猛烈,震击的人们手忙脚乱,有的忙着找雨具,有的忙着找避雨的地方。小李看了看车道,见斗车还没有来,便一把把将军拉起来,三脚两步赶到一个木工棚底下蹲下来。

 

  雨越下越大,风越刮越急。就在这时,呼隆呼隆,空斗车被拖拉机牵引着,开进了装料台。

 

  “那边的卸料同志在等着,得马上装料才行,但是这么大的雨”将军思沉着,四下里望了望,只见有几个同志走出了避雨的地点,向装料台走了几步,但看看别人没动,又犹豫的退了回来。身旁的小李早已沉不住气了,大声嚷着:“分队长!分队长!

 

  “分队长开会去了!”不知谁在回答。

 

  将军看着这情形,心里一动。他知道,部队里常常有这样的时候:一件事情,大家都知道该这么干,恨不得马上就动手,但是就因为没有人出面,就不能动手;这时候,只要一个人说句话,就会立即行动起来的。于是他拉了小李一把:“小李子,咱们去干吧!”

 

  “好,就是分队长没来…

 

  “咱们先干嘛!”将军一按小李的肩膀站起来。随手一拉小李,提高了声音喊到:

 

  “同志们,走哇!”

 

  说完,他一躬腰走出了草棚,钻到暴风雨里去了。

 

  这句话像一道命令,人们都站起来了,一个,二个,三个跑进风雨里。他们哄笑着,叫嚷着,跟在将军后面向装料台奔去。将军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看,这情形很使他兴奋。“有多少年没有这样做了?”他暗暗问自己,脑子里忽然浮上了另一幅情景:那是在草地上,也是这么个暴风雨的傍晚,被疲劳寒冷和饥饿折磨的衰弱无力的战士们直往草丛里钻。但是天黑之前找不到干些的地方宿营,摸黑在烂泥里钻是很危险的。当时,他也是这么喊了一声,队伍又前进了。

 

  将军和小李跑到装料台边,浑身已被水浇透了,石屑和雨点吹打在脸上,麻沙沙的疼,但是他们顾不得这许多,两人抓起铁楸,装了满满一筐沙,便抬起来紧跑。正跑着,迎面两个人跑过来,走到前面一把抓住了将军的扁担梢,喘呼呼的说:“首长这活你

 

  将军一定神,才看清那人臂上的红袖章,跟在后面的是刘处长。他随手拨开分队长的手说:“嘿,什么首长,再这里我是战士,你才是首长哩。分队长同志我有个意见:你得赶快把大家组织一下,风雨里看不清,要特别注意安全!”

 

  “对。”分队长无可奈何的松开手,一面辩解着,“段上叫开会,我刚回来”他走到小李身边,伸手腕住小李的肩膀,低声说:“将军年岁大,又负过伤,你可得留心照顾着点

 

  “将军!”小李不由得惊叫起来。这情况太意外了。他分不出自己是由于感动还是由于紧张,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很急,眼里像灌了雨水,有点发涩。他连忙放下扁担,走到将军面前,结结巴巴的说:“将军同志,我不知道是

 

  “嗨,你这小鬼。”将军爱抚的把手搭在他肩上,顺手轻轻的推了他一把,说道,“快,快掌好陀,我这火车头要开啦!”说罢,他弯腰抄起扁担,搁在肩上。

 

  小李激动的抓起扁担,望着将军那花白的头发怔了一霎;雨水混着汗水,正从那发梢上急急的流下来。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趁势悄悄的把筐绳又往后挪了半尺。

 

  这回,将军却没有发觉。他一手扶肩,一手甩开,挺直了腰,迈开大步向前走去。他走的那么稳健,又那么豪迈。当他带着他的连队走过荒芜人烟的大草地时,就是这样走着的;当他带着他的团队通过日寇的封锁线时,当他带着他的师跨进“天下第一关”时,他也是这样走着的。

 

 

  王愿坚:七根火柴

 

  天亮的时候,雨停了。

 

  草地的气候就是怪,明明是月朗星稀的好天气,忽然一阵冷风吹来,浓云像从平地上冒出来的,霎时把天遮得严严的,接着就有一场暴雨,夹杂着栗子般大的冰雹,不分点地倾泻下来。

 

  卢进勇从树丛里探出头,四下里望了望。整个草地都沉浸在一片迷蒙的雨雾里,看不见人影,听不到人声;被暴雨冲洗过的荒草,像用梳子梳理过似的,光滑地躺倒在烂泥里,连路也看不清了。天,还是阴沉沉的,偶尔有几粒冰雹洒落下来,打在那浑浊的绿色水面上,溅起一撮撮浪花。他苦恼地叹了口气。因为小腿伤口发炎,他掉队了。两天来,他日夜赶路,原想在今天赶上大队的,却又碰上这倒霉的暴雨,耽误了半个晚上。

 

  他咒骂着这鬼天气,从树丛里钻出来,长长地伸了个懒腰,一阵凉风吹得他冷不丁地连打了几个寒战。他这才发现衣服已经完全湿透了。

 

  “要是有堆火烤烤该多好啊!”他使劲绞着衣服,望着那顺着裤脚流下的水滴想道。他也知道这是妄想——不但现在,就在他掉队的前一天,他们连里已经因为没有引火的东西而只好吃生干粮了。可是他仍然下意识地把手插进裤里。突然,他的手触到了一点粘粘的东西。他心里一喜,连忙蹲下身,把口袋翻过来。果然,在口袋底部粘着一小撮青稞面粉;面粉被雨水一泡,成了稀糊了。他小心地把这些稀糊刮下来,居然有鸡蛋那么大的一团。他吝惜地捏着这块面团,一会儿捏成长形,一会儿又捏成圆的,心里不由得暗自庆幸:“幸亏昨天早晨我没有发现它!”

 

  已经是一昼夜没有吃东西了,这会看见了可吃的东西,更觉得饿得难以忍受。为了不至一口吞下去,他又把面团捏成了长条,正要把它送到嘴边,蓦地听见了一声低低的叫声:“同志——”

 

  这声音那么微弱,低沉,就像从地底下发出来的。他略略愣了一下,便一瘸一拐地向着那声音走去。

 

  卢进勇蹒跚地跨过两道水沟,来到一棵小树底下,才看清楚那个打招呼的人。他倚着树根半躺在那里,身子底下贮满了一汪浑浊的污水,看来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挪动了。他的脸色更是怕人:被雨打湿了的头发像一块黑毡糊贴在前额上,水,沿着头发、脸颊滴滴答答地流着。眼眶深深地塌陷下去,眼睛无力地闭着,只有腭下的喉结在一上一下的抖动,干裂的嘴唇一张一翕地发出低低的声音:“同志!——同志!——”

 

  听见卢进勇的脚步声,那个同志吃力地张开眼睛,习惯地挣扎了一下,似乎想坐起来,但却没有动得了。

 

  卢进勇看着这情景,眼睛像揉进了什么,一阵酸涩。在掉队的两天里,他这已经是第三次看见战友倒下来了。“这一定是饿坏了!”他想,连忙抢上一步,搂住那个同志的肩膀,把那点青稞面递到那同志的嘴边说:“同志,快吃点吧!”

 

  那同志抬起一双失神的眼睛,呆滞地望了卢进勇一眼,吃力地抬起手推开他的胳膊,嘴唇翕动了好几下,齿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不,没……没用了。”

 

  卢进勇手停在半空,一时不知怎么好。他望着那张被寒风冷雨冻得乌青的脸,和那脸上挂着的雨滴,痛苦地想:“要是有一堆火,有一杯热水,也许他能活下去!”他抬起头,望望那雾蒙蒙的远处,随即拉住那同志的手腕说:“走,我扶你走吧!”

 

  那同志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没有回答,看来是在积攒着浑身的力量。好大一会,他忽然睁开了眼,右手指着自己的左腋窝,急急地说:“这……这里!”

 

  卢进勇惶惑地把手插进那湿漉漉的衣服。这一刹那间,他觉得同志的胸口和衣服一样冰冷了。在那人腋窝里,他摸出了一个硬硬的纸包,递到那个同志的手里。

 

  那同志一只手抖抖索索地打开了纸包,那是一个党证;揭开党证,里面并排着一小堆火柴。焦干的火柴、红红的火柴头簇集在一起,正压在那朱红的印章中心,像一簇火焰在跳。

 

  “同志,你看着……”那同志向卢进勇招招手,等他凑近了,便伸开一个僵直的手指,小心翼翼地一根根拨弄着火柴,口里小声数着:“—,二,三,四……”

 

  一共有七根火柴,他却数了很长时间。数完了,又询问地向卢进勇望了一眼,意思好像说:“看明白了?”

 

  “是,看明白了!”卢进勇高兴地点点头,心想:“这下子可好办了!”他仿佛看见了一个通红的火堆,他正抱着这个同志偎依在火旁……

 

  就在这一瞬间,他发现那个同志的脸色好像舒展开来,眼睛里那死灰般的颜色忽然不见了,爆发着一种喜悦的光。只见他合起党证,双手捧起了它,像擎着一只贮满水的碗一样,小心地放进卢进勇的手里,紧紧地把它连手握在一起,两眼直直地盯着他的脸。

 

  “记住,这,这是,大家的!”他蓦地抽回手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尽所有的力气举起来,直指着正北方向:“好,好同志……你……你把它带给……”

 

  话就在这里停住了。卢进勇觉得臂弯猛然沉了下去!他的眼睛模糊了。远处的树、近处的草,那湿漉漉的衣服、那双紧闭的眼睛……一切都像整个草地一样,雾蒙蒙的,只有那只手是清晰的,它高高地擎着,像一只路标,笔直地指向长征部队前进的方向……

 

  这以后的路,卢进勇走得特别快。天黑的时候,他追上了后卫部队。在无边的暗夜里,一簇簇的篝火烧起来了。在风雨、在烂泥里跌滚了几天的战士们,围着这熊熊的野火谈笑着,湿透的衣服上冒着一层雾气,洋瓷碗里的野菜“咝——咝”地响着…… 卢进勇悄悄走到后卫连指导员的身边。映着那闪闪跳动的火光,他用颤抖的手指打开了那个党证,把其余六根火柴一根根递到指导员的手里,同时,又以一种异样的声调在数着:

 

  “一,二,三,四……”

  (来源:察 网、思想火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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