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新：从杨靖宇入学作文《劳工神圣论》说起

1923年，杨靖宇报考位于开封的河南省立第一工业学校，入学考试的命题作文就是《劳工神圣论》。101年后的中国，还有哪所中专以上的学校，还能以《劳工神圣》为题作文？有中国特色的劳工实现“神圣”了吗？不忘初心，还记得为实现“劳工神圣”的流血牺牲吗？

 

一、杨靖宇的作文《劳工神圣论》

 

1923年的中国，诚如中共三大指出：“帝国主义的列强各谋利用中国一派军阀，相互争夺其势力范围，又酿成了无穷的冲突。”当时的中国现状是，直系、奉系、皖系以及桂系等大小军阀之间的内耗，让国家民族再次被抛到了水深火热的深潭中。

仅北洋军阀时期，发生在河南的大战，就有胡憨战争、鲁豫战争、第一次直奉战争、第二次直奉战争、直皖战争、国奉战争、北伐战争等。河南百姓苦不堪言，河南的劳工自然命运多舛。

 

为争取劳工的权益，为了争取劳工神圣的地位，1923年2月4日，京汉铁路两万多工人举行全路大罢工 ，亦称“二七大罢工”。2月7日，吴佩孚命令反动军队枪击赤手空拳的工人纠察队，有52人牺牲、300多人受伤，造成震惊中外的“二七惨案”。

 

【青年杨靖宇】

 

就在“二七惨案”数月，杨靖宇报考位于开封的河南省立第一工业学校。该校成立于1910年，为“河南官立中等工业学堂”，1912年更名为“河南省立中等工业学校”，1914年更名为“河南省立第一甲种工业学校”，1923年更名为“河南省立第一工业学校”。杨靖宇之所以报考这个学校，正如他之所说：“是为了给世世代代穿不暖、过着苦日子的中国同胞做漂亮衣服穿”。

 

就在河南长期被直系军阀吴佩孚（大本营就在洛阳）的统治之下，还在严酷镇压“二七大罢工”的情势下，这样一所被军阀官办的学校，入学考试的命题作文竟然是《劳工神圣论》。而杨靖宇这篇入学作文，立论得当，论理充分，深得主考老师赏识，被名列前茅录取。

 

就因此文，他引起学校的共产党员杨清庵、贺光吾等教师的关注与指导。就站在这篇作文的基石上，杨靖宇系统地学习马克思主义，积极探求救民救国的革命道理，实现了由民主主义者向马克思主义者的转变。

 

二、中共为了争取实现劳工神圣前仆后继

 

说到“劳工神圣”，中国共产党从成立那一天起，就与这一词密不可分，就为争取实现劳工神圣前仆后继，并将其升华为“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作为党的宗旨。

 

1. 中国共产党的纲领规定要争取实现劳工神圣。至少从中共的一大至七大，为争取实现劳工神圣奋斗，一直都是中国共产党的纲领所规定。

 

 

“一大”党纲规定，“以无产阶级革命军队推翻资产阶级，由劳动阶级重建国家，直至消灭阶级差别”。

 

“二大”党纲规定，“以实现党的最高纲领：建立劳农专政的政治，铲除私有财产制度，渐次达到共产主义社会。”

 

“三大”党纲规定，要实现“工人利益的特别要求：A、废除包工制，承认工会的团体契约制(工会议定雇用条件)。B、实行八小时工作制；禁止做日工者续做夜工。C、每星期应有三十六小时以上的继续休息。D、女工与男工之工资待遇一律平等；生产期前后六星期之休息，不扣工资。E、禁止雇佣十四岁以下的童工；十四岁至十八岁者每日工作不得过六小时。F、工厂卫生及劳动条件以法律规定，由国家设立监查机关监督执行，但工人有权参与之。G、制定强迫的劳工保险法(灾病死伤的抚恤等)，工人有参与办理保险事项之权。H、救济失业之工人。”

 

“四大”党纲规定，“因此中国的民族革命运动，必须最革命的无产阶级有力的参加，并且取得领导的地位，才能够得到胜利。”

 

“六大”（“五大”未修改党章）制定了中国革命现阶段的十大政纲；规定了党的建设、工人运动、农民运动、红军和根据地建设的各项政策。

 

中国共产党“七大”独立自主地制定了第一部党章，总纲规定“中国共产党人必须具有全心全意为中国人民服务的精神，必须与工人群众、农民群众及其他革命人民建立广泛的联系。并经常注意巩固与扩大这种联系。每一个党员都必须理解党的利益与人民利益的一致性，对党负责与对人民负责的一致性。每一个党员都必须用心倾听人民群众的呼声和了解他们的需要，并帮助他们组织起来，为实现他们的需要而斗争。”

 

2. 中国共产党前仆后继地为争取实现劳工神圣而奋斗。从为争取实现劳工神圣而奋斗，到全心全意为中国人民服务，这不仅是中共党纲的规定与理论的指导，更是中共领导和组织的一个波澜壮阔，更充满流血牺牲的伟大斗争实践。

 

 

2-1. 安源大罢工与《劳工神圣》歌。1922年5月，安源路矿工人俱乐部正式成立。9月初，毛泽东再次来到安源，作出了举行大罢工的决定。9月14日，安源路矿工人大罢工全面爆发。就在这次大罢工，由时乐濛编曲的《安源路矿工人俱乐部之歌》又称《劳工神圣》的红歌唱响。

被污辱的是我劳工

被压迫的是我劳工

世界啊，我们来创造

压迫啊，我们来解除

创造世界除压迫

显出我们的威风

联合我劳工，团结我劳工

劳工，劳工，应做世界主人翁

应做世界主人翁

 

2-2. 为争取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流血牺牲。争取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是新中国历史发展的主题和主线，争取劳工神圣就包含在其中。并上升为“中国共产党人必须具有全心全意为中国人民服务的精神......每一个党员都必须用心倾听人民群众的呼声和了解他们的需要，并帮助他们组织起来，为实现他们的需要而斗争。”1947年毛泽东为为陕北佳县县委题词“站在最大多数劳动人民的一面”。

 

 

“三年以来，在人民解放战争和人民革命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三十年以来，在人民解放战争和人民革命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

 

在为人民解放、民族独立的28年新民主主义革命浴血奋战中，据不完全统计，可查到姓名牺牲的党员有370多万名。那每一个名字，都是一段悲壮的历史，都是一首激越飞天的壮歌，都是一片辉煌的业绩。

 

 

包括李大钊绞刑前的声言：“不能因为反动派今天绞死了我，就绞死了伟大的共产主义，共产主义在中国必然得到光辉的胜利。”杨开慧遭枪杀前：“我死不足惜，惟愿润之革命早日成功”，还有那令人“泪飞顿作倾盆雨”的“我失骄杨君失柳。”

 

2-3. “铁饭碗”是无数先烈拿命换来的劳动权。工作权，就是生存权；稳定的生存权，就是稳定的工作权。劳工要神圣，人民求解放，必须争取到这个最基本的“人权”。中国共产党带领中国人民经历了前仆后继，经过了艰苦卓绝的斗争，以几千万烈士的血沃中华为代价，才换来了“铁饭碗”的工作权（生存权）和人民当家作主，“铁饭碗”成社会主义优越性的重要表现。

 

为确保劳工别丧失“铁饭碗”的劳动权，还必须有管理权。毛主席对苏联《马钢宪法》有段批注：苏联明确了“劳动者享受的各种权利时，没有讲到劳动者管理国家、管理军队、管理各种企业、管理文化教育的权力。实际上，这是社会主义制度下劳动者最大的权利，最根本的权利。没有这种权利，劳动者的工作权、休息权、受教育权等等权利，就没有保证”。

 

 

毛主席并将批转的鞍山钢铁公司《关于工业战线上大搞技术革新和技术革命的报告》，之所以宣称为“鞍钢宪法”。就因在这个与共和国宪法比肩的“鞍钢宪法”中，确保了工人有管理企业的权利，有管理国家的权利，才能从根本上能保障工作权等权利！

 

 

中国最早一对拿到中国“绿卡”的阳光和寒早，其儿子阳和平，在北京光华木材厂当过工人，又到美国当过工人。在经历了毛泽东时代和改革开放的时代，作为一个历史见证人，他动情地讲：“只有那个（毛泽东）时代，才把咱工人当主人！工人最伟大，劳动最光荣”。

 

三、今天我们是否增强了“劳工神圣”感？

 

从杨靖宇写下优秀作文《劳工神圣论》至今101年，在经历了40多年市场化私有化的改革，今天我们的学校还能出“劳工神圣”的考卷试题吗？中国的“打工仔”、“农民工”还能感受到“劳工神圣”吗？

 

1. 被砸了饭碗的劳动力可有“劳工神圣”？在改开前的新中国历史上，即使被称为“浩劫”的时代，不仅无一个工人被下岗，还有600万临时工被转为正式工，并且不差一元钱工资，物价长期稳定。当时，就连西方资本主义国家，也借鉴中苏等社会主义国家的“铁饭碗”，在工会领导的长期斗争中，也基本实现了长期（终身）合同制。就连前苏联在“休克疗法”中红旗落地、实现了资本主义复辟，几年间物价上涨2700多倍，国家真正处于全面濒临崩溃时，也没取消“铁饭碗”和原有的社会福利。

可是为什么在中国，却曾将由无数先烈拿命换来的劳动权——“铁饭碗”，以改革的名义堂而皇之地砸碎了。一、二、三次产业，总计7000多万工人被下岗（有的是祖孙三代同时下岗）。《共产党宣言》曾霸气地宣称：“无产者在这个革命中失去的只是锁链。他们获得的将是整个世界！”当工人丧失工作权，丧失管理权，更丧失了主人翁的政治地位，他们能赢来“劳工神圣”？！

 

当有的歌星喘大气地唱，让下岗工人“从头再来”！可怎么“从头再来”？从哪年开始“从头再”来？跟谁“从头再来”？能容许你“从头再来”？有笑星拿下岗工人取乐：“工人要替国家想，我不下岗谁下岗！”就在那个晚会，就在听到这句戏言，多少东北的下岗工人哭了。他们怎么也弄不明白：这不顾一切去求发展，宁可牺牲广大劳动人民利益去求发展，到底是为谁去求发展？！

 

2. 被买卖的劳动力可有“劳工神圣”？在社会主义国家劳动者是国家主人。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切权力属于人民。可包括国企在内的市场化私有化改革，竟然将原本是企业的主人翁，原本有管理国家权力的主人翁，当成被买卖的劳动力推入了流通领域，进行生产要素市场化配置。

 

企业将人事部改为人力资源部，劳务（劳动力）市场应运而生。可买卖劳动力，那是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产生的重要前提条件，也是资本家剥削工人的具体手段和产生剩余价值的秘密。

 

在劳动力市场上，以雇工身份出现的“打工仔”，有劳动权保障吗？中国《劳动合同法》第41条规定：“企业转产、重大技术革新或者经营方式调整”均可裁员，这样十分宽松的解雇裁员条件，几乎就是给企业主解雇工人量身定制的合法依据。这样十分宽松的解雇裁员条件，全世界绝无仅有。至于私营企业很多都不签劳动合同，就是签了劳动合同，那也很难严格执行。在企业可以随意解雇工人的情况下，“打工仔”能认同这样的买卖自己有劳工神圣吗？

 

3. 底层劳动者被“劳务派遣”可有“劳工神圣”？一个有中国特色的新型用工制度横空出世，就是各行各业实行外包：机关单位的工作外包、学校食堂外包、工程层层外包、物业外包、保安外包、城管外包等。截至2019年底，中国的劳务派遣工人已超过2500万（含向境外派出各类劳务人员30万人），这一数字还在不断增长。

劳动派遣是指劳务派遣单位与被派遣劳动者建立劳动关系，并将劳动者派遣到用工单位，被派遣劳动者在用工单位的指挥、监督下从事劳动。被劳务派遣是剥削低层劳动者的制度化手段，其中有6大坑：

 

一是派遣员工只是派遣的劳动力，永远同被派遣单位是两层皮，绝享受不到单位主人翁的地位和待遇，缺乏组织归属感；

 

二是同工不同酬，正式工不干活，却拿高额工资，还不用承担任何后果，干实际活的外包人员，薪水少得可怜；

 

三是安全健康得不到保障，在被派遣单位发生有关健康等问题，被派遣单位概不负责；

 

四是用工单位将你退回，并不代表劳动关系解除，无法要求赔偿金；

 

五是派遣员工的劳动合同一般不存在无固定期限合同，不管你工作多久，在合同期限结束之时，公司都可直接单方面拒绝续签合同；

 

六是工龄不叠加计算，如果你从派遣公司转成了用工单位的正式工，这个时候你的工龄是不会直接叠加计算的，赔偿金额相对较少。

 

如此的劳动派遣工，他们能感受到“劳工神圣”吗？

 

4. 长期被“拖欠工资”可有“劳工神圣”？资本主义作为一种经济制度，是在“平等工资”掩护下，资本可攫取剩余价值。在市场化私有化改革中，以压低“打工仔”的工资来获得更大的剩余价值，就已经十分丑陋。

 

特斯拉上海工厂发招聘普通工人：一个月一万块；一年发17个月的工资；父母还可以享受看病报销的待遇；五险一金样样齐全。此外还有免费的工作餐、免费的班车，甚至还有公租房可以住。想不到这却让中国的资本家极为愤慨，并举报指控特斯拉“恶意高薪”是“扰乱”中国普工市场，结果特斯拉只能被迫降低企业工人的工资。用极为低廉的劳动力成本支撑私人资本的无序扩张，难道这就是他们的改革秘籍？

 

而比压低“打工仔”工资更丑陋的，则是存在了40多年的长期“拖欠工资”（实际是以各种名目“赖掉工资”），这是让打工人痛断肝肠的社会现象，更演化出无数的人间悲剧。虽然近年拖欠农民工工资的多发高发态势得到一定遏制，但这一丑陋的社会现象一直没得到彻底解决。

 

比“拖欠工资”更令人恐怖、更举世罕见的，竟然对讨薪者制定出“恶意讨薪”的法律罪名。只看到外国的工人为涨工资闹罢工，绝对没见罢工是去讨要工资，而在中国一些地方讨薪竟成了“犯罪”？如此这般，可有“劳工神圣”？！

 

5. 违反8小时工作制的“996”可有“劳工神圣”？1866年9月在日内瓦召开的国际工人代表大会上，根据卡尔·马克思的倡议，提出“8小时工作制”的口号。自1886年5月1日美国芝加哥城工人，为争取8小时工作制，举行大罢工开始，无产阶级自觉地登上历史舞台，开始为自身的解放而斗争。十月革命胜利后，苏维埃政权于1917年11月11日颁布了《关于8小时工作制》的法令。1919年10月8小时工作制被国际劳工会议所承认，资本主义各国被迫陆续确认了8小时工作制。

 

现在有的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已在出现每周4天工作制。如，邪恶的资本主义英国，从2022年6月开始试点4天工作制，现在英国相当多的本土企业，已经开始4天工作制，头部企业已经达到普及标准。德国推行“五五”工作制，即，每周工作5天，但每天工作5小时，等等。

 

在5小时工作制都开始实行的国际时代，在中国当下作为普遍现象，竟出现了“996工作制”，既，早上9点上班，晚上9点下班，中午和傍晚休息1小时（或不到），总计工作10小时以上，并且一周工作6天的工作制度。

 

很多风雨无阻送外卖的，甚至都要干十几个小时，被猝死的噩耗不断。最近，有个专题视频很火《哪种动物，每天需要外出十几个小时觅食，才能解决温饱》，自然界中没有一种动物如此！

 

如此的“996工作制”，如此的每天十几个小时打工，岂能有劳工神圣？

 

结束语：有问题不可怕，只要敢于直面解决，就能推动事物发展。人民才是创造历史的根本动力！不忘初心，当记得中共为争取“劳工神圣”的初始；不忘初心，当记得中共是代表“劳工神圣”的先锋队；不忘初心，当记得中共为争取“劳工神圣”的流血牺牲！

（作者系昆仑策研究院特约研究员；来源：昆仑策网【原创】修订稿，作者授权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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