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新生：服务业加强分类管理势在必行

乔新生：服务业加强分类管理势在必行

2020-08-18

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门为了增加就业岗位，批准设立了新的就业岗位。这可能是传统人力资源管理惯性思维在作祟。服务业非常复杂，其中既有生产性的服务业，也有非生产性的服务业，非生产性的服务业包括公共服务业和生活服务业。拉动经济的增长，必须着力解决我国生产性服务业发展中存在的问题，而不是通过增加所谓的职业资格认证制度，人为地设置生产性服务业市场准入门槛。

生产性服务业既包括研发、技术咨询、技术服务、信息服务、设计服务、专业服务、人才服务，也包括物流服务、信息服务、资金服务等专业服务。资本主义发展的早期，职业分类比较简单，完全按照生产流程进行职业分类。日本借鉴其他国家的法律，把商业分为固有商人、辅助性商人等若干类别。我国生产性服务十分重要，其中既包括生产要素服务，譬如技术服务、信息服务、设计服务，同时也包括专业服务，譬如会计、审计服务等。因此，发展服务业不能胡子眉毛一把抓，而应该采取切实有效的措施，促进我国生产性服务业健康发展。

我国电子商务企业发展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例子。我国电子商务企业借鉴其他国家电子商务企业经营模式，选择两种发展道路，一种是以阿里巴巴为代表的轻资产发展道路，还有一种则是以京东为代表的仓储式发展道路。阿里巴巴电子商务发展到一定阶段之后，发现如果不重视商品运输环节，有可能会出现肠梗阻，因此，通过股权收购的方式，收购上市公司，从而形成自己的商品运输系统。这说明生产性服务发展有内在的规律，促进生产性服务业发展过程中，必须严格遵循市场经济规律办事，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防止我国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出现问题。

当前我国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所面临的最大问题就在于，缺乏整体规划。我国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门仅仅是从增加就业岗位出发，没有认真研究我国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的一般规律，没有及时与其他行政机关进行有效衔接，形成系统性的政策，结果导致我国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门出台的有关促进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的各项政策在贯彻落实的过程中面临极大阻力。

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必须与人类文明发展相契合，因为只有这样，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我国在互联网络出租车发展过程中，交通运输主管部门很早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试图通过规范管理，加快我国互联网络出租车行业健康发展步伐。但是，正如人们所看到的那样，互联网络出租车监管涉及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门，涉及我国工业和信息化主管部门，牵一发而动全身，因此，在管理过程中如果不能借鉴其他发达市场经济国家的有益经验，那么，监管过程中有可能会顾此失彼。

美国匹兹堡法院在判决中就曾明确指出，互联网络出租车行业和传统出租车行业完全不同，传统出租车行业采取的是一种物流服务方式，而互联网络出租车行业采取的是一种信息服务方式。法官在判决书中甚至形象比喻，传统出租车行业就像咖啡馆，而互联网络出租车行业就像茶馆，二者虽然具有一定的相似性，但是，功能完全不同。法官的言外之意是，互联网络出租车行业是一个信息服务行业，而不是传统货物流通行业，因此，在监管过程中必须把互联网络出租车服务和互联网络信息服务区分开来。

当然，美国法院判决观点不一定完全正确。互联网络出租车行业是一个信息服务行业，但是，如果互联网络出租车经营者加入出租车行业之中，那么，除了信息服务之外，必然会有客运服务的内容，因此，把互联网络出租车行业简单看作是信息服务行业，显然是不适当的。

笔者之所以讨论这个问题，原因就在于，我国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的过程中，胡子眉毛一把抓，主管部门没有对我国生产性服务业进行科学分类，并在此基础之上进行有效的管理。网络文明时代，信息服务业和传统货物运输服务业可以有机地联结在一起。数据文明时代，则可以在信息服务、货物运输服务基础之上，充分发挥政府在公共产品配置中的作用，建设现代化智能型城市出租车网络。

可以设想，如果政府在城市的主干道修建第五代移动通信网络自动应答系统，而出租车公司对自己的出租车进行改造，增加传感器，互联网络信息服务公司及时提供城市的交通信息，那么，城市无人驾驶出租车系统就能有效运行。

目前我国在长沙、上海等城市进行无人驾驶出租车运营试验。一些学者把这种行为看作是人工智能的实验行为。其实不然，它是我国生产性服务企业高度集成的产物。正是由于把信息服务、运输服务、公共服务有机地结合在一起，形成了城市的无人驾驶系统，才会使城市的出租车行业实现快速发展。
如果政府参与其中，鼓励电子商务企业在人工智能产业发展基础上，主动参与建设城市的公共交通系统，把信息服务、运输服务和政府的公共服务有机地结合在一起，那么，就可以把生产性服务组合在一起，形成合力，大幅度提升城市的公共交通效率。

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门应该走出去，主动与我国的交通运输、工业和信息化主管部门、各级政府部门开展合作，并在此基础之上，推广大规模的城市公共交通改造运动。这样做一方面可以改变传统原始的生产性服务劳动，另一方面也可以借助于现代人工智能，提高城市交通服务效能。

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门从增加就业岗位的角度出发，鼓励发展生产性服务业，但是，现在看来，如果没有系统观念，积极主动与其他部门合作，那么，制定生产性服务业发展规划的时候，就会原地踏步，无法解决我国生产性服务发展中所面临的深层次问题。

我国公共性服务存在的最大问题就在于，长期的垄断经营，形成了不合理的价格体系。我国财政收入中有相当一部分用来解决教育、医疗、卫生领域的支出，增加健康和养老社会服务。但是现在看来，条块分割的体制，影响我国公共性服务产业的发展。

重大疫情发生之后，人们惊讶地发现，我国虽然拥有世界上相对较多的医学院，但是，在公共卫生特别是疾病预防教育方面仍然存在非常大的问题。我国疾病预防控制系统和我国医疗系统完全脱节，我国医疗教育系统和我国疾病预防控制系统并没有必然的联系。如果不采取切实有效的措施，解决我国公共卫生服务中存在的问题，那么，一旦出现新的病毒或者细菌，政府仍然需要依靠行政力量，而不是依靠我国公共卫生服务解决问题。

战胜重大疫情，当然需要行政机关大力支持，但是，如果我国建立一个医学教育、医疗服务和疾病预防控制三位一体的健康卫生保健系统，那么，病毒和细菌决不会大面积扩散。如果政府撤销我国疾病预防控制系统，在每个医疗机构设立疾病预防控制办公室，医务人员发现不明原因的细菌和病毒立即采取控制措施，争取将患者控制在医疗机构之内，那么，就不会在社会上出现大面积扩散问题。

改革我国医疗卫生体系，是完善我国公共性服务体系的重要内容。笔者大声疾呼，教育行政主管部门和我国医疗卫生保障部门应当通力合作，教育行政主管部门提供教育信息服务，而医疗卫生主管部门应该全面接管我国高等院校的医学院，国家恢复中华医学会，作为全国医疗卫生教育、医疗、疾病预防的专业机构，负责医疗卫生系统的招生、培养、医疗服务、疾病预防等各项服务，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及时发现病毒或者细菌，并且采取有效的控制措施，防止病毒或者细菌蔓延，给人民健康造成重大危害。

教育作为重要的公共性服务，具有一定的特殊性。国家应当鼓励大型企事业单位设立更多的高等职业技术院校，教育行政主管部门给予大力支持。如果我国中央企业设立职业技术院校，相信教育行政主管部门一定会全力支持，这样一方面可以加快我国高等职业技术教育发展步伐，另一方面也可以促进我国普通高等院校尽快转变职能，面向市场，面向现代化，建立符合现代社会要求的高等教育体系。

中国的住房制度改革已经走上正轨，“房子是用来住的，而不是用来炒的”，为我国住房制度改革指明了正确的方向。相信中央已经意识到我国教育医疗卫生系统存在的问题，会采取切实有效的措施，彻底改革我国的教育医疗卫生体系，确保我国教育医疗卫生事业健康发展。

生活性服务与人民群众利益息息相关。人民群众的衣食住行，离不开生活性服务。我国在生活性服务发展方面曾经走过弯路。改革开放初期的集贸市场，不仅方便了生产企业，同时也方便了城镇群众日常生活消费。可是，为了治理城市环境，许多地方取消了集贸市场，也取消了流动摊贩，城市管理越来越严格，市民生活越来越不方便。

由于城市许多中低收入居民主要依靠个体经营维持生计，城市管理导致许多家庭生活陷入绝境。一些家庭成员不得不推着三轮车打游击，结果导致城市管理人员和市民之间的关系日益紧张。解决这个问题的根本出路就在于，在城市规划阶段，就应该保留一定的公共空间，允许城市居民自由交换。个体经营不需要纳税。个体经营必须保证商品和服务质量。如果市场监督管理部门发现个体经营户经营过程中偷工减料，坑蒙拐骗，违反国家法律，那么，应当立即予以取缔。城市管理必须充分照顾到居民的日常生活需要，不能为了街道整齐划一，而人为地提高经营成本，增加城市居民的生活负担。城市管理的过程中，必须做到公开透明，一视同仁。生活性服务业的发展，必须坚持以人为本，时时刻刻想到人民群众的利益，为人民群众办好事、办实事。

坦率地说，我国许多城市追求服务业在国民生产总值中所占的比重，但是，并不了解服务业究竟包括哪些内容。一些城市试图通过引进更多的金融机构和资本市场，促进服务业的发展，他们丝毫没有意识到，服务业的发展必须和当地生产力水平相适应，服务业发展必须优先满足当地人民群众的需要。如果揠苗助长，在经济相对不发达的地区建立所谓的资本市场，那么，最终必然会令人贻笑大方。

建议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成立专门的小组，研究我国服务业存在的深层次问题，从数字文明发展需要角度出发，建立完善的服务业发展规划体系，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促进我国服务业实现可持续发展。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我国服务业发展一定不能东施效颦，不要把发展金融服务业作为经济转型的重要标志。事实证明，如果一个城市不顾本地生产力发展的需要，盲目发展金融服务业，那么，最终必然会导致经济出现大起大落。我国东部沿海某些城市在发展过程中之所以出现反复，根本原因就在于，没有根据本地的实际情况，着力发掘比较优势，寻找符合本地发展的服务业，结果导致服务业的发展加快经济虚拟化现象。我国湖南一些城市在发展的过程中，有意识地为深圳等沿海城市培训出租车司机，通过出租车司机劳务输出，实现本地服务业的快速发展。这说明当地在促进服务业发展方面有明确的目标，而且有自己的战略规划。希望中央采取切实有效的措施，合理引导地方服务业发展，绝对不能允许地方政府恣意妄为。

（作者系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教授；来源：昆仑策网【作者授权】，转编自“乔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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