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懋仁：生产决定分配 ——关于共同富裕

最近，在讨论共同富裕的策略中，把分配方面问题的解决放在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上。从某种意义上说，共同富裕与分配方式是否得当是有着直接关系的。而且，在短期内解决分配不公方面也是有一定效率的。

不过，从长远的观点来看问题，仅仅只着重仅从分配上来解决问题，显然还是不够的。或者可以这样说，分配是解决救急的问题，而不是解决共同富裕中最难解决的问题。真正要解决的是如何达到共同富裕的根源方面的问题。这就是说，如果解决了共同富裕的根源问题，分配方面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至少从分配方面来消除分配不公、实现共同富裕就不算是什么难题了。

所谓从源头来解决共同富裕的问题，就是从生产角度来根本上解决贫富不均的问题。根据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在生产、分配、交换和消费诸环节中，生产是矛盾的一方，其余三点是矛盾的另一方。生产与分配、生产与交换、生产与消费都是经济活动中经常存在的矛盾。在这三种矛盾之中，生产是矛盾的主要方面，其他是非主要方面。虽然从辩证法的角度来说，矛盾的性质和矛盾的发展一般是由矛盾的主要方面来决定和支配着的，然而矛盾的非主要方面也会对矛盾的主要方面起着一定的反作用。但毕竟矛盾的主要方面是我们要解决问题时特别需要关注的。

就拿生产与分配的关系来说，有什么样的生产方式，就会有什么样的分配方式。资本主义的生产所决定的分配方式是按资本占有的多寡来进行分配的。社会主义生产所决定的分配方式是按劳动量付出的多少来进行分配的。两者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在今天中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我们有并存的两种分配方式，一种是按劳分配，另一种是所谓按生产要素占有的多寡来分配，即所谓按资本占有的数额来进行分配。现在我们国家所出现的贫富不均的状况，主要是因为存在的按资本占有量的分配所导致的。这就是说，虽然我们在分配方式上做了很大的改变、调整和变革，但是产生贫富不均的根源并没有得到有效的根本性解决，这就决定着我们总是要不断根据所谓在分配上的政策调整来消除贫富不均的现象。而只注重分配方面，而不注重从生产方面进行基本的变革，那么贫富不均现象的根源没有消除，共同富裕的问题要解决起来就会有着不小的难度，甚至会存在不小的障碍。

所谓从源头上解决共同富裕的问题，就是要在生产领域扩大和加强公有制经济的发展，也就是要大大地提高按劳分配在国民经济整体分配方面的比例。这样在源头上就大大地降低了分配方面的巨大贫富差距的比例和作用。对于还仍然在实施着按资本占有数额的多少来进行分配的那一部分，则需要通过征收一定比例的企业税、所得税、经营税等措施来降低这种收入分配中所存在的不合理的因素比例。

扩大和加强公有制经济的发展，可以有这样几种方式。第一种，扩大和加快国有企业的建设与发展。我国现存的国有企业，从单个规模上比过去的都要大了不少，但在总体数量上还是远远不够的。我们的基础制造业，也有了不少大型与中型的国有企业，但对于我们整体的制造业来说，目前的数量与规模都还是不完全适应国家工业化的生产与发展的。或许，我们不需要搞更多的重复性建设，不需要把某一类产业的国有企业多建同类同质的企业，但是在某些未来产业上，我们完全可以建造更多的不同产业、不同门类的国有企业。国有企业是中国经济的定海神针，对此，我们绝对不能不当回事。在某些管理部门和负责人的眼里，国有企业并没有那么重要，似乎私营经济才是经济活力的有力保障。这种看法是缺乏依据的。私营经济缺乏国有企业的视野、韧性和更为强大的决心，新时代中国很多产业的生存与发展是私营经济所力所不能及的。

另外，在公有制经济的发展中，集体所有制经济是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在农村，公有制经济主要是体现在集体所有经济的形式之中。集体所有制经济也有很多种灵活的形式。但其主要的特征在于集体所有制经济所获得的经济效益不是为少数人所独占，或者不是由少数人拿了大头，而多数人只拿到很少的一部分。在集体所有制经济当中，所获得的经济效益为绝大多数成员所享，或者共同占有。这是集体所有制经济的一个根本特征。

现在有一种新的企业经济组织形式，是值得人们关注和思考的。这就是华为公司所实施的企业全员股权制度。在华为，不是只有一部分人占有企业股份，即不是只由企业的高层管理人员、高层技术人员、高层技术工人所占有，也不是只由销售业绩突出的销售人员所占有。全员股权就是企业全体员工人人都有权利占有企业的股份。这样的做法在其他企业中是很少有的。在这种股份制下，人人都是企业的主人，所有员工都是企业的共同主人。每个员工除了领取员工的薪水之外，还能拿到企业盈利后的分红。员工都成为企业的股东，从一定意义上讲，他们就不再是被雇佣的劳动力出卖者，他们的收入也不是靠出卖劳动力而所得。他们在企业里付出了劳动，创造了很高的价值，在企业收入和利润之中，所有的员工都能获得他们自己创造出来利润之中的一部分。他们对企业有了更高的责任感，也有了更强的主人翁意识。在我看来，这也是一种新型的公有制经济。

华为的全员占有股份的做法，与一般的股份制企业是迥然不同的。那些所谓股份制企业，少数人占有更多的股份，而其余股份则抛到股票市场上，目的是为了筹集更多的资金。但在利润分红方面，那少数占有更多股份的人们，拿是的大头；而大多数所谓股民，所拿到的分红不过是凤毛麟角。这其中所得收入的差异之大，是常人难以想象得到的。

华为的股份是不上市的。企业之外的资本无法得到华为的股份。因此华为公司的全员占股，就是扎扎实实地保障全体员工都成为企业的真正的主人。这种现象在今天的世界范围内都是独此一份。

如果这三种公有制形式的经济在我们的国家能够得到更大的发展，有更大的活动空间，那么我们的共同富裕要实现起来并不困难。而真正实现了共同富裕的中国人民，在世界上又将能够展示出怎样高涨的劳动热情，以及前所未有、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

（作者系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教授、昆仑策研究院高级研究员；来源：昆仑策网【作者授权】，修订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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