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义：叩访陈皮村——广东大湾区考察纪行之三

站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个子不算高，但言行举止间依然保留着军人姿势的一个复员军人。

 

这个英气勃发的青年，名叫何乐声，相貌平凡，言语朴实，见了我们这些都当过兵的老同志，他俨然就像又回到了军营，标准的军礼，严谨的谈吐，礼貌的举止，依然都觉得这是真正军营锻打出来的好钢。

 

何乐声是地道的广东新会人，早些年曾经在浙江金华驻军部队服役，部队是贺龙元帅的老底子，培养的兵个个也都是英雄好汉。

 

金华附近有闻名世界的义乌小商品城，何乐声所住的军营就离那儿不远。或许受了义乌商业气息的耳濡目染，服役期满回到家乡后，他下决心要在经商创业方面有所作为。

 

他的家乡广东新会，以盛产陈皮名扬天下。和乐声回到家乡时，新会的陈皮还算不上规模化经营，多是小作坊式生产，而市场需求却很高，根本无法适应庞大的市场需要。特别是当社会上传染性疫情发生时，四面八方订购陈皮的商人蜂拥而至，顿时便有“一皮难求”的情况。新会却无法满足市场需求，于是，市场便被推高了价格。这几年便出现数千元甚至数万元的天价陈皮。

 

刚刚返乡的何乐声认准这是最好的商机，于是，一回到家乡便打起来陈皮的主意。着力点就在怎么提高质量，怎么加大产量，怎么扩大生产规模。

 

我们在没到新会以前，说起陈皮，我总认为这种火爆的被当作药材的柑橘皮，是随着三年疫情迅速火爆起来的。

 

但是到了江门的陈皮村，我才知道，陈皮的历史已经很早很早。早在宋朝，陈皮就已经跨洋越海，远销南洋，被当作上乘的药材，特别是新会陈皮。

 

据说清朝的大医师叶天士当年所开的药方“二陈汤”，关于陈皮一味，他都一定要在药方上注明要地道的“新会皮”。为什么要新会陈皮？因为新会陈皮才有最为优良的治病疗效。如果不是新会所产，药效便逊色不少，会大打折扣。

 

所谓陈皮，说穿了，其实就是橘柑的柑皮，因为新会地理特殊，气候土质与其它地方不同，陈皮便具有非同寻常的药效效果。因为陈皮都是阴干陈化的柑皮，逐渐便以陈皮名扬天下，渐渐人们干脆就叫它陈皮。

 

 

陈皮之所以扬名四海，关键在于它理气健脾、燥湿化痰的特殊功效，对于脾胃虚弱、脘腹胀满、肺气阻滞等多种症状，几乎天下称雄。我国古书典籍均有详细记载。

 

因为功效特殊，便对它的制作工艺具有特别的要求，即严格按照传统操作流程进行，不得偷懒作假。对工艺的严格要求，也是陈皮产量难以攀升的关键。刚刚回乡的何乐声便就在这个既要规模化经营，又要确保传统制作效果上下了足够的功夫。

 

这个传统方法，是一种对产量的根本限制。比如，在引用现代化手段之后，开皮的工艺必须要求一般使用两刀法或者三刀法，开皮时候严格要求不能掰烂，保持果皮完整就是标准。开皮以后，还必须保证阴干四五个小时，让它的水分自然蒸发。还有阴干后要进行翻皮，就是翻开后成为一个整片。翻皮之后还要在自然阳光下晒制。

 

新会陈皮，是根本不许烘干的，更不需要抽湿设备。就是坚守一条，天然生晒，自然陈化。晒干之后，就要进入容器。根据季节变化，每年2月到5月，是新会最为潮湿的季节，就要关紧库门，将陈皮捂紧防潮。5月到10月进行翻晒，而后再装起来，再等它自然陈化。11月再入库，如此反复三年，陈皮表面的颜色开始转色，气味开始变味，香味自然飘溢出来，便才可以进入市场食用。

 

上述这些环节，给扩大产量提出了非常严格的限制。不论你有怎样先进的设备，也不能违背这个流程应该有的效果。何乐声没有被这些困难吓阻，他详细研究传统工艺，精确计算每一个流程，分分秒秒尽量节省一些非必要时间。凡是可以用现代化手段提升质量的，尽可能用高于手工的现代化设备进行。所以，没有几年功夫，他生产的陈皮，不仅质优而且产量极为可观。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如今正在创造亿元产值的巨额效益。

 

 

走进他的现代化车间，我们被一个个严格的工艺流程震撼了。各个流程极为严格的卫生管理，井然有序的操作手法，都显得既传统又时尚。

 

在他工厂一侧的展室里，既有刚刚出厂的优质陈皮，散发着宜人的药香，也有长达数年数十年的文物级别的珍物，其味更是让人闻之若怡。

 

我们一行好奇地问何乐声，如此珍贵药品，价格最高的陈皮该有多少钱？回答令人咋舌，说是1892年的仅存陈皮，如今已经达到了300万元一斤的价格，属于文物级别了。如同珍玉珠宝，越老越贵。

 

 

我们叩访的陈皮村，就是何乐声企业所在地。人们告诉我们，这个村子因为有了一个老兵，为村子大增异彩。

 

我好奇地询问，这陈皮村是因为有村才有陈皮呢，还是有陈皮才有这名叫陈皮村的村庄呢？众人笑了，说是原来并没有陈皮村，因为这个村庄成为陈皮交易中心，五湖四海的商人来新会采购陈皮，加上何乐声大大增加了这里的知名度，便叫这个村庄为陈皮村了。人们说，因为何乐声的大型企业入住村庄，使陈皮村更加名扬四海。

 

如此算起来，陈皮村为村，还是没有多少年的时间。在陈皮村，何乐声的企业是数一数二的大企业，林立的厂房，整洁的环境，是陈皮村最为靓丽的一道风景。一个脱下军装的老兵，给他的故乡再添了一道美景。

 

与何乐声攀谈，最多的话题还是创业。在何乐声看来，一个当过兵的人，脱下军装，就要学会适应市场。在如今市场经济的条件下，不能坐等政府给分配工作，而是自己要想办法去创业。创业是他人生的快乐。

 

不过说起他的创业精神，人们不忘谈的是另一个人。那便是他的妻子余惠云。这是另一个奋发有为的创业者。

 

离开陈皮村，我们要去的葵林博物馆，便是余惠云倾注心血的杰作。余惠云这位年轻漂亮的知识女性，并没有把自己的智慧用于新会陈皮，而是另开一方天地。

 

 

新会这地方，盛产北方用来做芭蕉扇的那种葵树。来到梁启超故居附近的葵林博物馆，没有想到不虚此行。博物馆内，大量用来做芭蕉扇的葵树叶，还有艺术的巨大用场。一片片叶子，被做成了形态各异的工艺品。在这些叶片上，有的画上人物风景，有的记下优美的故事，这些用叶片做成的工艺品，如今成为新会最为靓丽的一道风景。其中画上清明上河图的一幅长卷，还被送到北京展览。而创造这一道道风景的人，就是何乐声的妻子余惠云。

 

 

如今，这道工艺以及数目繁多的各种样品，已经被列为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作为这项遗产的最佳传承人，余惠云已经和他的丈夫一样，成为新会，不，在整个岭南，都是最富创造精神的名人。我们不禁为这对“创新夫妇”的精神所深深感动。

 

我们这一行，是带着中国退役军人创业就业促进会的使命，来岭南考察退役军人创业就业情况的。何乐声以及与和乐声一样的一批退役军人，他们的精神，他们的业绩，不仅代表了军人那种不屈不挠、英勇进取的意志，也是作为军人，一种敢于创新，心怀天下的家国情怀。

 

我们为我们的战友们的成就而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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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系著名文艺评论家、昆仑策研究院高级研究员；来源：昆仑策网【原创】修订稿，作者授权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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