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亚夫：牺牲于抗战中八路军最高将领 ——左权将军殉国记

 

 左权

 

80 年前，中国人民经过 14 年的浴血抗战，取得了反法西斯战争的伟大胜利。这场反法西斯战争的伟大胜利，洗雪了近代以来我们民族的屈辱，让中华民族从沉沦走向了觉醒。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为了这场胜利，我国死亡3500万军民，其中在战斗中牺牲了380万军人，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作出了重大贡献。中国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东方主战场，因此成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死亡人数最多的国家。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八路军、新四军是国共联合抗战洪流中的中流砥柱。在这抗战洪流中，八路军副参谋长、八路军前方总指挥部参谋长左权将军是牺牲于抗战中的最高将领，国军则是张自忠上将。

 

值此抗战胜利80周年纪念，让我们一同缅怀忠勇爱国的左权将军。

 

黄埔出身

 

左权将军是位传奇人物。左权（1905-1942），湖南醴陵人。字孳麟，号叔仁，曾用名左起权。中学时代参加中共领导的社会科学研究社，开始接触马克思主义。1924年3月入孙中山的建国陆海军大元帅府军政部陆军讲武学校，同年11月转入黄埔军校第一期学习，是“青年军人联合会”的负责人之一，与徐向前、陈赓同期，若不英年牺牲，新中国成立后授军衔时，恁其资历，不是元帅，就是大将。1925年2月经陈赓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后在黄埔军校教导团任排长、连长。同年12月赴苏联，先后在莫斯科中山大学、伏龙芝军事学院学习。

 

 

 

1930年回国后到中央苏区，任中国工农红军学校第一分校教育长。1931年初任闽西红军新十二军军长。5月调到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参谋部，任参谋处处长。同年12月奉命参与联络指导国民党军第二十六路军宁都起义。起义部队改编为工农红军第五军团，他任第十五军军长兼政治委员，率部参加赣州、漳州等战役。1933年初任粤赣军区司令员，5月任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作战局副局长。同年12月任红一军团参谋长，参加了中央苏区反“围剿”作战。1934年10月参加长征。1935年9月红一军团改称红军陕甘支队第一纵队，任参谋长。10月到达陕北，恢复红一军团，仍任参谋长。参与指挥直罗镇和东征等战役。1936年5月任红一军团代理军团长，率部参加西征战役。同年11月与军团政治委员聂荣臻在前线指挥红一军团联合友军取得山城堡战役胜利。

 

抗日战争爆发后，陕北的红军主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第十八集团军），毛泽东力荐左权担任八路军副意参谋长一职，协助朱德、彭德怀指挥八路军开赴华北抗日前线。1940年的百团大战中，他亲临前线指挥作战，在关家垴战斗中率部与日军展开白刃战，最终取得歼灭冈崎支队的重大胜利。战士们常说："左参谋长的指挥所，永远在离炮火最近的地方。"百团大战共歼日伪军近4万人,振奋了全国人民争取抗战胜利的信心。他还主持修建了黄崖洞兵工厂和冀南银行印钞厂，撰写了《埋伏战术》《袭击战术》《论坚持华北抗战》《论军事思想的原理》等40余篇文章。朱德曾评价左权：“在军事理论、战略战术、军事建设、参谋工作、后勤工作等方面，他有极其丰富与辉煌的建树，是中国军事界不可多得的人才。”

 

 

左权将军公葬仪式

 

壮烈殉国

 

八路军组织的“百团大战”打痛了日本侵略军，他们誓言报复，1941年7月，日寇派出冈村宁次就任华北方军司令官，这是个凶残成性而又诡计多端的傢伙，他在华北地区连续发动五次“治安强化运动”，分别实行“清乡”、“蚕食”、“扫荡”政策；尤其对抗日根据地进行“驻屯清剿”的“大扫荡”，实施极其残暴的烧光、杀光、抢光的“三光”政策，想尽一切办法企图摧毁八路军指挥机关。1942年春，冈村宁次对冀中平原实施“五一大扫荡”，他坐镇石家庄，亲自指挥“铁壁合围”。据日军第一军司令岩松义雄向冈村宁次陈述，以破坏中共组织和中枢机关、逮捕主要人物为主，其制订了臭名昭著的“C 号作战方案”。为此他调来先进电讯设备，侦测八路军总部机关，还组建两支“特种部队”：“益子挺进队”和“大川挺进队”，身穿中国老百姓的衣服或八路军的灰色军衣。不仅装扮像，而且行为作风也十分逼真，骗过太行根据地众多的眼睛，深入太行腹地与我军接近，紧盯我八路军总部机关。

 

面对险恶的形势，1942年5月22日晚，左权匆匆给爱妻刘志兰写下：“志兰，亲爱的，别时容易见时难，分离廿一个月了，何日相聚，念念，念念。”而这竟成为他写给妻子的最后一封信。

 

1942年5月24日八路军总部、北方局机关被敌包围在辽县麻田镇附近十字岭一线。十字岭坐落于现左权县麻田镇东部的太行山巅。山峦起伏，气势雄伟。因横竖两岭交会，状如十字，故名十字岭。原本默默无名的十字岭，因左权而名垂千古。

 

1942年5月25日凌晨，数万日军缩紧包围圈，被包围的八路军还有：野战政治部、后勤部、北方局及其党校、新华日报社等机关数千人。敌机开始疯狂地扫射投弹，很多同志中弹牺牲。彭德怀、左权立即召开了紧急会议，果断决定分四路突围、各自为战。左权坚决要求由自己带领总直机关、北方局机关及北方局党校，担任掩护、断后和突围的重任。于是，彭总率部向西北，野战政治部主任罗瑞卿率部向东南，总后勤部长杨立三率部向北，各路人马立即行动。

 

撤退时，总部警卫连要护送左权先走，被他—口拒绝了。他说：“北方局机关和党校那么多同志需要我，我留在后面指挥，和大家一起突围。”

 

“左参谋长和我们在一起”的消息迅速在突围人员中传开，没有作战经验的机关人员信心百倍。左权和大家一道步行，他挥着手枪一遍遍地喊：“同志们，不要害怕天上的飞机，要多注意地上的敌人，快冲呀！”

 

在他的指挥下，突围的速度快了许多。中午时分，左权指挥掩护部队突破封锁线。在日军的猛烈轰炸之下，左权不顾自身安危登上高地，指挥大家冲出山口。“不要害怕，快冲呀！翻过山梁就安全了！”左权声嘶力竭地喊着，鼓舞战士们继续前进。队伍来到十字岭西北的山垭口，翻过去就是通往北艾铺的山沟，这也是日军组织的最后一个火力封锁区，冲出去就是胜利。

 

左权看见彭德怀依然混在队伍中，马上向他跑了过去，让彭总先转移。同时向警卫连连长唐万成下令，派一个警卫排担任掩护任务。彭总不答应，要求左权先撤退，他留下来指挥队伍。左权向警卫人员使了个眼色，大家一拥而上，把彭德怀架上了战马。目送彭总远去，左权急忙向司令部直属部队奔过去，招呼部队赶紧跟上来。

 

连日指挥作战，左权的声音已经沙哑，他还在鼓励大家，只要冲过最后一道封锁线，大家就安全了。据时任北方局党委书记在《十字岭遭遇战》一文这样描述：“冲啊，冲啊，同志们冲啊，朝北艾铺方向冲出去，快冲呀！┅┅满山的核桃树，柿子树，冠大叶茂，左权的声音在其间环绕飞扬┅┅同志们呐喊着，伴随着左权的喊声，冲过了十字岭，冲向安全地带。”

 

下午4时许，部队转移到了十字岭的半山腰。唐万成护送彭总突围出去之后，又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得知彭德怀安全突围后，左权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但是他还不能走，必须留下来指挥队伍

 

突然一颗炮弹爆炸了，左权高喊“快卧倒”。然而还没等他自己卧倒在地，几发炮弹呼啸着飞来，在山梁上爆炸，左权倒了下去。弹片击中了左权的头部、胸部和腿部，顿时血流如注。夕阳如血，血洒十字岭，八路军副参谋长左权壮烈牺牲，时年37岁。

 

英名永垂

 

数日后，硝烟散去，敌人撤离战场，彭德怀派警卫连指导员率队重返十字岭。经过苦苦找寻，找到左权遗体，买来棺材整理遗容后就地安葬。

 

日军获悉左权阵亡，杀回十字岭，找到其棺木，开棺残杀，然而拍照弃尸荒野，还登报渲染。我军民义愤填膺，誓言报仇！1942年农历大年三十，由彭总下令，设计在祁县县城全歼正在庆功的“益子挺进队”，为左权报了血海深仇。

 

当左权牺牲的确切消息传来，毛主席等领导人都非常沉痛。党中央和毛主席指示，大力宣传左权的事迹和英雄主义精神，党内领导人也纷纷题词作诗表达对他的纪念之情。当时，朱德总司令写了一篇千字悼念文，刊登在了《解放日报》上。6月21日，周恩来副主席也特意在《新华日报》上撰文《左权同志精神不死》，称赞左权不仅仅是革命军人，也是革命党员，他的牺牲证明他无愧于自己的信仰，而且足以成为党的模范！

 

1942年7月7日，正是七七事变五周年，延安党政军民各界代表一万余人在南郊广场，隆重举行纪念并追悼抗日阵亡将士大会。会上挂着四位烈士的遗像，其中就有左权，而当时会场上还有一条醒目的标语，是毛主席亲自写下的“为左权同志报仇！为千千万万牺牲在抗日战场上的烈士们报仇！”朱德等发表讲话，号召八路军全体将士“应学习左权同志革命精神，继承他的遗志，为中华民族与中国人民解放事业奋斗到底。”

 

7月7日下午，八路军总部在驻地麻田镇召开“纪念抗战五周年、追悼左权将军诸死难烈士，庆祝反‘扫荡’胜利大会”，各界群众8000人参加了追悼会。为永久纪念为国捐躯的左权将军，辽县人民万人签名，请求将辽县易名为左权县。1942年9月18日，经晋冀鲁豫边区政府批准，辽县更名为左权县。10月10日，晋冀鲁豫边区政府将左权灵柩由十字岭移至涉县石门村举行公葬，并在石门村边修建了左权陵墓和纪念塔。

 

 

 

新中国成立后，1950年10月21日，左权将军的遗骨被移至邯郸烈士陵园，但石门村烈士陵墓和纪念塔仍保留着。1951年11月1日，毛泽东在返京途中，专程去邯郸晋冀鲁豫烈士陵园，在左权墓前脱帽致哀。这一年，毛主席在中南海接见了7名优秀少先队员代表，其中就有左权烈士的女儿左太北。毛主席亲切地问左太北：“你妈妈现在怎么样？周末在哪里过？你要好好学习呀！”在得到一一答复后，他又牵住小太北的手，单独和她合影留念。

 

 

 

1965年5月，十字岭左权将军殉难处被山西省人民委员会公布为山西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左权县人民委员会在左权将军殉难处修建了纪念亭。1986年5月25日，左权将军牺牲44周年之际，左权县人民政府在左权将军殉难处建起了一座更大的纪念亭。纪念亭悬挂原八路军第一二九师副师长徐向前元帅亲笔题写匾额“左权将军纪念亭”。亭西北50米处立“左权将军临时埋葬处”青石碑。

 

1989年，中央军委确定左权为中国人民解放军33位军事家之一。2009年，左权被中央宣传部、中央组织部等11个部门评为“100位为新中国成立作出突出贡献的英雄模范人物”。

 

高高的太行山上留下了烈士的英名，左权同志精神永垂不朽！

 

（作者系昆仑策研究院特约研究员，上海市作家协会会员；来源：昆仑策网【原创】，本文原载《解放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