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奇帆最新演讲：推动新质生产力发展，要着力抓好生产性服务业

 

 

6月21日，在中国人民大学中国宏观经济论坛（CMF）2025年中期论坛（总第69期）上，重庆市原市长黄奇帆围绕“推动新质生产力发展，要着力抓好生产性服务业”分享了他的观察和建议。

 

在黄奇帆看来，新质生产力的发展既要在增量上紧抓中央提出的15个战略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也要在存量上对现有100多亿元产值的工业制造业体系进行绿色低碳化、数字智能化的赋能融合。

 

“生产性服务业贯穿于制造业的上游、中游、下游等整个产业链的全过程，其又是知识密集、资本密集、人力资本密集的产业。所以，更多投入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有助于中国减少发展过程中资源要素的投入、蓝领劳动力的投入和货币的投入，能推动中国经济全要素生产率的发展。”黄奇帆称。

 

从框架结构角度看，生产性服务业包含10个大类、35个中类以及170多个小类。具体包括技术开发与创新、物流配套与交通运输、金融服务、市场服务与检验检测认证、绿色低碳服务、数字化服务、贸易批发销售售后、品牌专利广告知识产权服务、会计和法律等专业咨询服务以及人才培养与人事管理服务等十大类别，目前世界各国相关机构均遵循此分类。

 

黄奇帆表示，生产性服务业在国民经济中具有多方面的重要功能。它是高质量制造业的土壤、温床和生态条件，是新质生产力发展的基础支撑，同时其自身也是GDP的增长极、独角兽的主要板块，是服务贸易发展的基础以及高端装备附加值的主要来源，更是全要素生产率的重要组成部分。

 

以美国为例，1950年其GDP中制造业产值占50%，服务业里的生产性服务业产值仅占10%。而70多年后，美国GDP中工业产值占比为18%，农业产值占比为2%，而服务业产值占比高达80%，其中生产性服务业产值占比达到了50%，成为拉动GDP增长最快的板块。此外，欧盟的生产性服务业占GDP比重也在40%左右。中国近年来生产性服务业占比虽有所提升，但与欧美相比，仍存在较大差距，1980年仅占10%多，前两年为27%，去年达到31%左右，这表明中国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潜力巨大。

 

黄奇帆表示，生产性服务业对推动高质量制造科技创新具有重要作用。如美国的苹果公司，其虽不直接从事制造，但却掌控着手机产业链相关联的十大生产性服务业，包括研发、创新、管理等环节，从而占据产业链利润的2/3以上，成为链头企业。同样，中国的华为公司，25万员工中无人从事生产线工作，而是专注于与五大产品相关联的十大生产性服务业，委托代工企业进行生产，其研发费用高达1700多亿，是典型的生产性服务业链头企业。这种模式体现了生产性服务业在科技创新中的引领作用，同时也凸显出其作为独角兽企业的巨大价值。

 

在服务贸易方面，生产性服务业同样是关键因素。当前全球服务贸易占全球贸易量的25%，欧美占比达30%—40%，而中国服务贸易占比仅为12%，且主要进口生产性服务业，出口生活性服务业。发展生产性服务业有助于提升中国服务贸易的比重和质量，推动服务贸易的均衡发展。

 

与此同时，黄奇帆也谈道，生产性服务业能极大提升产业利润率和工业制造品的高端附加值。例如，一部手机的硬件成本可能仅为3000元，但软件、专利以及各种知识产权服务镶嵌其中，使得售价可达6000多元，大幅增加了产品的附加值。这体现了生产性服务业在提升产业效益和竞争力方面的关键作用。

 

此外，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对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具有重要意义。中国的全要素生产率目前仅为发达国家的一半左右，发达国家GDP增长的40%—50%来自全要素生产率，而中国仅为20%—30%。生产性服务业能够减少传统资源、资金和劳动力等要素的投入，通过知识、人才等要素的投入推动新质生产力发展，从而提高全要素生产率。

 

黄奇帆分析认为，当前中国在生产性服务业方面存在短板，如生产性服务业占GDP比重以及服务贸易比重均低于欧美国家，工业制造业的产值利润率也相对较低。尽管中央政府一直高度重视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在近年来的“五年规划”和重要文件中都有提及，但在地方政府的规划和报告中，生产性服务业往往未得到足够重视，这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其发展。

 

为推动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黄奇帆提出“十五五”期间应重点发展以下几种类型的企业。

 

一是要培育千千万万的中小企业，特别是专精特新的生产性服务业企业，预计有50万个左右，覆盖物流、金融、数字化、采购、跨境贸易等多个环节。

 

二是要发展一批专门从事生产性服务业的50强、500强企业，如新加坡的普洛斯、法国的施耐德等，这些企业在物流、绿色低碳服务和数字化改造服务等领域取得了显著成效。

 

三是要推动重大产品的链头企业发展，例如苹果、华为、微软等，它们通过掌控产业链相关联的生产性服务业，将制造环节交给代工企业，实现了自身的竞争优势。

 

四是产业互联网企业，构建“1+10”的产业互联网模式，即以制造业为核心，整合十大生产性服务业，形成完整的产业链生态，通过互联网平台实现资源的优化配置和高效协同。

 

此外，政府部门也要强化专门从事生产性服务业的各类服务机构，为企业提供更好的政策支持和服务保障。

 

黄奇帆表示，如果在“十五五”到“十六五”期间能够积极推动生产性服务业的壮大发展，中国的产业体系将得到进一步优化。预计到2040年，“十五五”规划末年，生产性服务业占GDP比重有望从目前的27%—28%提升至35%，制造业保持在27%左右。

 

“在62%的总比重中，生活性服务业维持现有比例，而非制造业产业体系中的建筑业、挖掘业等将有所调整，农业占比也会相应下降，从而使整个产业结构更加合理，为中国式现代化产业体系的建设奠定坚实基础。”黄奇帆表示，这将有助于中国在新质生产力发展的道路上实现更高质量、更有效率、更加可持续的增长。

 

（作者：黄奇帆系重庆市原市长；来源：新经济学家智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