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9年9月,辽进兵镇州; 980年3月,进兵雁门。 980年10月,再次攻入宋境内,大败宋军; 981年5月,派兵三路进攻宋边境; ......986年(北宋雍熙三年),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之后,北宋朝廷再次兴兵北伐,分兵三路北攻燕云十六州,主力以攻取幽州为目标。大宋军队的此次出击可谓声势浩大、气势惊人,但遗憾的是外强中干、徒有其表。结果主力在岐沟关被辽军打败,进而导致全线溃败,败得一塌糊涂。大宋军事与战略水平的低能,至此暴露无遗。 击败进攻的宋军之后,辽军由战略防御转入战略进攻,开始大举南下,在988年和997年先后发动了两次大规模入侵,横扫宋都城开封以北的地方。以此为基础,辽军终于在公元1004年逼近了大宋的心脏,即进军到离大宋国都开封不远的澶渊城下。大宋王朝不得不皇帝御驾亲征,倾尽全力进行保家卫国的战斗。 宋辽双方在澶渊城下先后发生几次小规模的军事冲突,然后开始媾和,主要原因是大宋的决策者抗战的意志很薄弱,急于求和。双方经过讨价还价,最后达成协议,概括起来有三点:
其一,宋辽两国约为兄弟之国——即两国在政治上平等,用今天的外交语言来说,就是两国“互相尊重”,维持一种必要的政治面子; 其二,大宋每年向辽国提供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今天对此释读,有人可能要将其说成是共享发展成果吧; 其三,宋辽以白沟河为界,双方撤兵;此后凡有越界盗贼逃犯,彼此不得停匿;两朝沿边城池,一切如常,不得创筑城隍。双方于边境设置榷场,开展互市贸易——用今天的外交语言概括可能就是“深化互信合作、实现互利共赢”。这就是那个著名的、直到今天还为一些中国人所歌颂并拿来说事的“澶渊之盟”。 从上述基本事实可以看出,中国历史前所未有的澶渊之盟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道”,而是大宋王朝在军事上无能为力、难以抗衡契丹辽国的战略进攻而不得不采取的办法。从军事战略的角度看,大宋王朝本来对契丹辽国贯彻进攻路线,指望通过强有力的军事行动收复国土,实现统一,但正所谓“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大宋看起来像庞然大物,其实难堪,军事战略能力实际上很低劣,因而不但这样的目标未能达成,反在辽国的军事进攻下张皇失措、被动挨打。据历史所载,闻听辽国大军横扫黄河以北的消息,宋真宗本来准备弃开封城而逃跑,要迁都西安躲避契丹兵锋,只是在宰相寇准的强力劝谏下,才勉强来到澶渊,而且即便他来了,也并未下定战场较量的决心,只不过露露脸、鼓舞一番士气而已,其实就是装装样子。真正让入侵辽军感到畏惧难办的是河北、山东地区广大人民的反抗反击,弄得辽军十分被动,难以在宋朝境内持久立足,以至于澶渊城下的对峙出现一种滑稽的战场平衡——宋军无力反击,辽军无力攻城。于是大宋王朝积极“议和”,朝廷的谈判代表在前往辽军大营前询问宋真宗赵恒谈判底线,赵恒不假思索地道:“如事不得已,百万亦可。”也就是说,赵家王朝原本准备不惜出大血本求和,只是由于谈判代表力争,最后以“三十万”了账,由此可见,澶渊之盟哪里有什么“大道”?还什么“低回”,简直都窝囊废到家了。
一是在国家民族最重要战略方向上失去战略屏障与高地,任何占据这个地区的游牧民族都可以由此长驱直下、直捣中原; 二是构成了大宋王朝从战略进攻转为战略防御的转折点,直接后果表现为实现国家统一的目标遭遇彻底的失败。从此以后,大宋王朝上下完全失去了对国家安全的塑造能力,转而专心致志地搞对内专制。赵宋王朝本就以诈道取得天下,对外张力萎缩,在接下来的历史中就顺理成章地把精力与资源都用在“内守”上了。杯酒释兵权之后,赵宋政权长期奉行军事上“将不知兵、兵不知将”的那一套,将国家武装力量的“训练”、“调动”、“使用”三者人为地隔离起来。在布局上实行“强干弱枝,守内虚外”的政策。其结果就是,这个王朝豢养了一支中国历史上最为庞大的武装力量,其人数甚至比西夏乃至契丹、女真的总人口还多,但实际的战争能力却破烂不堪,空前地虚弱无力。其实,就宋王朝的内心而言,未尝不想找机会收复燕云十六州实现国家统一,宋神宗时期就涌现出这个想法,同金朝搞“海上会盟”议定夹击辽国的时候也有这方面的打算,而且还表现得很强烈,提到了议事日程。可惜这个窝囊的朝廷历来都是有想法没办法,因为它自己的实力太孱弱了。 一个不能实现国家统一的王朝,不管在别的方面如何突出,也难以挽救其历史地位的低下,这是一条基本的历史规律。古今中外,地理活动空间的大小与自然资源占有程度从来都是民族与国家能否发展壮大的关键要素。如果俄罗斯人只占有莫斯科周围,今天的俄罗斯同历史上的莫斯科大公国幅员版图基本一致,那么今天的俄罗斯充其量也是相当于奥地利,距离全球战略大国的地位将天差地远;美国也是这样,如果北美十三州独立之后在领土空间上就此止步,那么就绝没有今天的世界霸权。宋朝在这方面就出现了严重退步落后,这是一个在中国历史疆域最为蹙狭的半统一王朝,因而在中国历史上的地位历来评价很低,人们惯常以“弱宋”称之,究其根源,“澶渊之盟”就是一个很坏的开启。 这里需要加以说明的是,大宋王朝收复燕云十六州的举措具有完全的政治与历史正当性,在历史的这个时候,切不要把今天的中国同当时的宋辽混为一谈。今天,契丹族已经完全融入中华民族的血液当中,成为中华民族的一部分。但宋辽对峙之时,他们则完全是两个不同的国别,彼此之间的战争不属于民族内部的纷争,而是货真价实的国际战争。评价当时状态的历史,站在中华民族的立场上,就应该站在大宋王朝的历史这面看问题。从这个意义上说,北宋推动收复燕云十六州的举措,就是正义的,就是选择了历史的正确方向。遗憾的是,大宋王朝没能完成这个历史任务,没有承担起这份应尽的历史责任。所以,总体而言,大宋王朝是一个很失败的王朝,在政治上、战略上都很失败。 第三,由此开启了屈辱事敌的恶劣先例,并引起连锁反应,后患无穷 澶渊议和开启宋王朝苟且偷安、投降绥靖的历史祸端,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就要愈演愈烈。 其实,澶渊之盟维系的和平时间并不长,根本不是一些专家学者所说的120年。宋仁宗时,辽兴宗以求地为兵端,对大宋进行要挟,无奈之下,赵宋朝廷只得同契丹再定盟约,加岁币银绢各十万匹两,差不多长了一倍,这才破财免灾、渡过危机。 不仅如此,为了笼络辽国上层,赵宋朝廷还使用经济手段极力讨好辽国的当权者,突出的事例是对辽国出使大宋的使臣大肆“馈赠”。据史载,一般为大使金200两,银2千两,副使半之,币帛称是。澶渊定盟之后,宋辽两国间使臣来往不断,一岁之中多起,辽国的许多人因此发财,其中有位大臣公心甚大,居然把接受宋朝的馈赠捐献出来,以助辽国军饷之不足。一个辽国大臣从宋朝所得财物居然可助国家军饷以一臂之力,可见大宋朝廷是多么慷慨大方! 既然对辽国奉行这样的办法,对后来接踵而起的西夏、金自然也不例外。 西夏崛起以后,为了应对西夏的扩张与进攻,大宋朝廷照样玩起破财免灾的勾当,对西夏也纳款议和,每年向西夏缴纳“岁币”银绢茶綵二十五万五千两。 再后来,女真人建立的金国迅猛崛起,对辽国展开摧枯拉朽的军事攻势。在金国的军事打击下,辽国朝不保夕、面临灭顶之灾。这时,鼠目寸光而又想入非非的大宋朝廷以为机会来了,联合金国对辽国下手,同女真人签订了“海上同盟”,不但要一洗百年之仇耻,还想借机收复燕云十六州,以圆百年之梦。宋朝与金国商定,金攻取辽中京大定府,宋攻取辽之南京(即过去的幽州,亦称析津府),灭辽后,宋将原给辽之岁币转纳于金国,金同意将燕云十六州之地归宋朝。 应该说,按照宋金两国达成的协议,金国承担着打击辽国最主要的军事任务,而大宋只不过是偏师配合而已,且大宋军事行动的指向依然还是收复失地,目标非常有限。即便这样,宋朝也是在金国出兵并接连取得对辽军作战巨大胜利后才蹒跚出场,但却先后两次被辽军的二流部队打得大败亏输,不要说什么攻取辽之南京了,要不是辽国此时已被金国打得亡国在即,北攻辽国的宋军完全有可能被辽军所聚歼。 大宋王朝军事能力的低下与可怜,至此暴露无遗。可以说,在蓬勃兴起的金国面前,通过联合灭辽行动,宋王朝彻底露出了它“黔之驴”的本相。 如此无能不堪的伙伴当然为金国所高度蔑视。本来是大宋攻取目标的南京,最后却为金国军队所占领。但大宋仍然幻想着能够收复它,于是同金国进行了交涉谈判。金国当然不傻,金朝廷不但拒绝履行将燕云十六州交回的盟约,而且还要大宋拿钱来赎买南京(辽灭后改称“燕京”)。除了要求大宋朝廷履行将原先给辽国的五十万“岁币”转给金国外,还要“纳燕京代租钱一百万贯”,并威胁说倘半月内不予答复,金朝就将采取强硬行动。 危机又来了! 面对危机,大宋王朝再一次黔驴技穷。无奈之下,只好再搞“花钱办事”、“破财免灾”的老一套。宋金双方经过交涉后,宋允以二十万两银、三十万匹绢给金国,花费一百万贯钱从金国手里赎回幽州。到此,金国才交还燕云六州(景、檀、易、涿、蓟、顺)及燕京,其余的地方只能让金国继续占领了。并且金军在撤出城前还将燕京城内财物和人口搜刮一空,宋所接收的只是一座“城市丘墟,狐狸穴处”的空城。 看清楚窝囊废一般的大宋花花绿绿地摆在那里,难道勃勃兴起的金国能就此罢手吗? 当然不会,历史上从没有这么傻的政权。灭辽之后没过几年,金国军队就开始大举南下攻宋,仅仅通过一次性战略性战役,就把貌似强大的北宋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宋徽宗、宋钦宗父子连同数以万计的皇室贵胄、王宫要员尽皆成为俘虏,如同牛羊一般被女真人驱赶着踏上北去之路,渡过此后极尽屈辱的苟活的岁月...... 更令人震惊的,这样的故事并未到此结束。接下来的南宋照旧在金、元之间演绎着宋与辽、金的故事,也是议和、纳贡、岁币的这一套,最后又玩起了联合蒙元夹击金朝的把戏,结局同当年联合金朝夹击辽国的结果如出一辙,历史惊人地再现与重演。 铁一样的历史事实十分清楚地说明,大宋是中国历史上一个十分孱弱的王朝,内外矛盾都十分突出。在对外方面,先后崛起于中国北方的几个民族政权辽、西夏、金以及后来的蒙元,个个都把宋朝当做鱼肉来蹂躏吞噬,大宋王朝在对外关系上始终含垢受辱、饱受欺凌,一遇到危机就靠议和、纳贡来应对,就靠吃这碗屈辱饭来苟延残款;在对内方面,无论是北宋还是后来的南宋,社会贫富差距都空前巨大,内部阶级矛盾十分突出,农民起义此起彼伏。就在北宋联合金国准备灭辽前夕,江南地区的方腊起义给宋朝以沉重打击,甚至一度使得宋朝无暇北顾。 阶级矛盾与民族矛盾双重深重,这是大宋王朝社会历史的突出特征。在这样的历史基础上,大宋王朝的表现就是内外都软弱无能,政治上挺不起来,战略上立不起来,经济上也活不起来。当宋徽宗执意联合金国共同灭辽的时候,枢密院执政邓洵武就明确谏言说,如今国家兵势不振,财力匮乏,民力凋敝,人人皆知。“兵势不振,财力匮乏,民力凋敝”这几个字,十分准确地描述了大宋王朝的历史实际。《大道兮低回》一文说什么,这个原来准备不战而逃后又被迫签订城下之盟宋真宗“迅速创造了一个政治清明、社会进步、经济繁庶、文化鼎盛的时代”、“这是大宋王朝难得的小康时代”,把大宋描述为一跃而成的世界强国,“中国占世界财富的比值从996年的22%左右,一下子提升到了67%左右,可谓富甲天下”云云,这种描述,恐怕有以偏概全、道听途之嫌。窃以为,像大宋这般窝囊的战略强国,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 有宋一代,是中国历史上最为“积贫积弱”的王朝,这一点历史早有定论。当然不是说两宋时期就没有发展进步。笔者以为,这个时期中华民族的发展,主要表现为内在精神世界的自我演绎和深化,比如空前繁荣的文学,以及基于传统儒学基础上发展起来的程朱理学等,但总体而言,中国社会的发展在这个历史时期转趋于内向和保守,而对外张力与表现活力则日趋消蚀。因而研究普遍认为,宋朝是中国封建社会由盛变衰的历史转折点,追本溯源,澶渊之盟堪称是一个标志性事件,是一个不可忽视的恶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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