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球版“去留肝胆两昆仑”，他用自刎求清朝出兵，慈禧赐墓于通州

 

1880年11月20日，清朝总理衙门大门口，人来人往。只见一中年男子在门口逡巡半刻，吟诗曰：“古来忠孝几人全，忧国思家已五年。一死犹期存社稷，高堂专赖弟兄贤。”吟罢便挥剑自刎了。北京城继续熙熙攘攘，两天后这事儿才传到了慈禧太后耳朵里。老佛爷长叹一声：“忠臣义士啊！”赏了200两银子抚恤，又在现河北通州那儿划了块墓地。然后，也就没了然后。毕竟，只是个小人物。

 

 

 

您问这人是谁？哦，他叫林世功，字子叙，生于道光二十二年（1842），是琉球华人之后。1865年作为琉球国官费留学生入宗主国清朝国子监读书，1869年归国。1876年日本逼迫琉球王尚泰中断对清关系，并且日本对琉球欲行不轨，林世功被派遣入清朝求救。最终林世功殉国异乡，也就是开头那一幕。堂堂七尺男儿，因何绝望、激愤至此呢？今天，咱们就来讲讲这个故事。

 

 

琉球王印

 

一、林世功再次入华的背景

 

1871年，66名琉球人因台风漂流到我国台湾，误入台湾生番牡丹社。牡丹社人杀死漂流民54人，其余的12名漂流民则侥幸被台湾官宪所救，并被台湾官宪送回琉球国，此即“琉球漂流民事件”。此事纯属中琉两国之事，中国承认误杀，愿意赔偿琉球损失，福建巡抚还命令台湾府对生番杀人的恶习“认真查办，以儆强暴”（《清代中琉关系档案选编》）；琉球对此事也没有提出过分无理的要求， “琉球漂流民事件”当时已经化解。

 

 

琉球王国王宫（首里城，已焚毁）

 

但是三年后，1874年，日本突然抓住了这件事，所谓为救护日本国民性命要“讨伐生蕃”，悍然出兵台湾。当时的清政府并无强大海军，恭亲王奕䜣上奏说：“窃查日本兵踞台湾番社之事，明知彼之理曲，而苦于我之备虚”（《六十年来中国与日本》），清政府无奈签订《北京专条》，其条约核心：“日本国此次所办，原为保民义举，中国不指以为不是”。虽然是语言上有歧义，何为“不指以为不是”，不管中、琉如何解释，反正日本就认定了 “保民”这两个字，日本无耻地认为清朝承认了琉球是日本的领土。所以《北京专条》就是近代日本灭亡琉球的直接原因。

 

 

明治时期的日军剧照

 

1875年日本侵略琉球，琉球地小兵弱，毫无抵抗之力，日本官吏松田道之强逼着琉球停止对清朝的关系，改奉明治为正朔。当时的琉球国内有日本扶植的亲日派，但难成气候；而从琉球王尚泰到大部分国民，出于几百年来的对华朝贡关系，都对华友好，是亲华派，所以尚泰把复国的希望寄托在上国清朝身上，希望清朝能仿明神宗之故事（万历援朝抗倭之战）帮助琉球驱逐倭寇。此背景下，尚泰便偷派林世功等士人出国入华。

 

二、林世功初入中华

 

 从传统的海路出发，林世功一行14人，第一站拜会闽浙总督何璟和福建巡抚丁日昌，陈述日本阻贡，强逼琉球改正朔之事，并呈上奏疏。当时中国的朝贡国仅剩琉球、朝鲜、越南，所以对日本这一侵略属国行为，何璟、丁日昌从道义、法理上出发，都表示清朝应该帮助琉球，他们也联名上奏朝廷“查琉球国世外外藩，岁修联贡，较诸国最为恭顺。兹以倭人中梗，方物稽期。该国王昕夕优危，为难抗拒，深恐失修贡事，上负累朝复载之恩”（《琉球亡国史谭》），呼吁中央帮助琉球复国。但当时清朝也是四面楚歌，西北战事吃紧无力顾他，林世功等人的奏疏如泥牛入海，没有得到总理衙门的回复。林世功等人就在中国苦等。

 

 

 

 1878年8月日本宣布设立“冲绳县”，1879年把琉球王尚泰掠到东京，琉球正式亡国。琉球亡国的消息是通过流亡到中国的琉球官吏、百姓之口传到林世功等人耳中的。林世功等人义愤填膺，决定违背礼制（清制琉球官员无故只得停留福建）上京师面见李鸿章，请求清朝帮助复国。

 

三、上京之路

 

根据林世功一行中的蔡大鼎《北上杂记》所载，他们进京的直接原因是“惟念在闽守候多年，竟致国灭主，若不晋京请救，难期再造邦国。”在福建带了多年，最终清政府毫无动作，反倒是祖国被灭了，心中义愤难平，最终决定冒死进京，求上国帮助琉球。八月十四日正式出发，进京的人有：蔡大鼎、林世功，李文达，蔡以正，陈学诚，谢维垣共6人。

 

九月初五到京师，但李鸿章在天津，所以他们又转到天津。到天津后，林世功等人上书求见李鸿章，并请上国帮助琉球复国 。之后林等人又返回北京继续在中央活动，八月十四日直接将请愿书递到了总理衙门。但苦等多日后，清政府仍未反应，所以林等人以绝食请求清政府帮助。

 

 

李鸿章

 

四、清政府的反应

 

琉球可是为数不多对清政府恭顺的属国了，对琉球的灭亡清政府不可能一点反应没有。对于琉球问题，以当时的驻日公使何如璋为代表，主张强硬对待日本，不惜一战。何如璋身在日本，知道日本的崛起，也知道日本的野心，也知道日本的性格，对日本不可忍让妥协，所以坚决主张强硬回击。在何如璋等人的影响下，清朝中央发上谕，令李鸿章对日交涉。

 

 

何如璋

 

什么事都让李中堂来干，自然什么锅都得李中堂背。当时李鸿章正在应对沙俄伊利问题，不仅没有精力对日动武，甚至有了出卖小国，换取日本支持中国以给俄国压力的想法。因此李鸿章把希望放在多国调停上，当时美国前总统格兰特访华，李鸿章遂请格兰特一同对日谈判。最终谈判的结果就是琉球分岛计划，琉球分为三处，北部五岛归日本，中部琉球主岛等归琉球，南部八重山列岛、宫古列岛归中国。日本毕竟刚刚维新，对中国全面开战 没有必胜的把握，加上的确缺少灭亡琉球的借口，所以日本对此计划表示同意。1880年11月中日两国正式签订了瓜分琉球的“球案条约”。

 

 

李鸿章

 

1880年11月20日林世功来到总理衙门前，做了绝命诗“古来忠孝几人全，忧国思家已五年。一死犹期存社稷，高堂专赖弟兄贤。”“廿年定省半违亲，自认乾坤一罪人。老泪忆儿双白发，又闻噩耗更伤神。”然后挥剑自杀殉国。22日慈禧太后得知此事，认为林世功是琉球忠臣，特赐白银200两后葬于北京通州张家湾立禅庵村，可惜此墓因某些原因被毁。

 

 

琉球墓园

 

文史君说：

 

 关于林世功的殉国的直接原因自然是中日的分岛条约，但是琉球所有群岛加起来不过2249平方公里，恰好和今天铁岭市的铁岭县相同，再被分成三份，当时中国真的需要他那两个小岛吗（当时没今天的什么第一岛链）？

 

林世功自幼受儒家教育，深信忠孝仁义。面对日本灭亡琉球的脚步的加快，林世功带着巨大的使命来华，不论是绝食抗议也好还是求见李鸿章也罢，最终目的都是求上国救琉球。但是清政府并没有摆出上国该有的姿态，在华三年，琉球被日本蚕食灭亡，本来是乞师救国的，最终竟然换来的是国家分裂，一个县城大小的岛国，再被分一分，还能成国吗？即使暂缓了日本侵略，但是剩下的土地，不知道哪天又被日本侵占，所以的林世功乞师是失败的。林世功上不能救国救主，下愧对父老乡亲，在极度的失望中林世功殉国于异乡。这一死表达出的是对日本侵略的愤慨；是对宗主国的失望；是对不能救国救民的羞愧；是小人物无力逆转大局的无奈。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林世功是个杰出的爱国者，应该被记住。

 

参考文献

 

1.《清代中琉关系档案选编》中华书局1993

2.胡飞：《1800：一个琉球人的自刎——林世功的激愤与无奈》，《佳木斯教育学院学报》2012年第3期。

3.姜岱莉《琉球爱国诗人林世功研究》，福建师范大学2006年硕士论文

 

（作者：浩然文史·紫橘）

 

来源：浩然文史微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