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干强：普京式爱国主义给我们的启示

何干强：普京式爱国主义给我们的启示

2021-09-20

【提要】普京式爱国主义具有维护俄罗斯国家利益和国家统一，提高俄罗斯人民生活的主观愿望，但是，又不想根本改变阻止实现这些愿望的私有制经济基础。这是普京式爱国主义的内在矛盾。研究普京式的爱国主义，我们可以获得不少有益的启示，主要是：坚持爱国主义立场势必敢于同西方帝国主义势力做坚决斗争，坚持爱国主义立场势必重视维护国家整体利益和民族的统一，坚持爱国主义立场势必敢于批判历史虚无主义错误思潮，坚持爱国主义立场势必敢于纠正新自由主义的错误经济政策；最重要的启示就是，普京式爱国主义只有坚决转到科学社会主义的立场上来，转变为科学社会主义性质的爱国主义，才彻底摆脱新自由主义鼓吹的走自由式资本主义道路的束缚，取得治国理政的显著效果，从而才能实施彻底的爱国主义。

一、引言：普京执政明显地表现出爱国主义立场

据报道，2021年8月22日，俄罗斯总统普京在会见统一俄罗斯党代表时，充分肯定了俄罗斯外交部长拉夫罗夫在国际舞台上为保护国家利益，“采取了非常积极的、进攻性的立场”，并调侃地说：“有时我甚至不得不提醒拉夫罗夫，你不是国防部长，而是外交部长。”【1】言下之意，外交部长对西方国家（主要指美国为首的帝国主义国家）可以不必表现得像国防部长那样强硬。其实，俄外长的态度，正是代表了普京担任总统以来的爱国主义立场。在唯物史观看来，爱国主义是历史的范畴，是具有阶级性和民族性的，是具体的，不是抽象的。为此，本文把普京的爱国主义表现称之为普京式爱国主义。

普京2000年首次当选俄罗斯总统，2004年成功连任；2008年改任政府总理；2012年，再次当选总统（此时根据俄国家杜马通过宪法修正案，总统任期由原来的4年延长至6年）。2018年3月18日，普京以独立候选人身份参加俄第七届总统竞选，以76.69%的得票率获胜，开始第四次总统任期。【2】至今普京在俄罗斯已执政了20多年。

普京首任总统时，俄罗斯已经被戈尔巴乔夫和叶利钦的私有化“改革”糟蹋成了一个“烂摊子”：1999年俄罗斯在《世界竞争力报告》中，排名从原先的世界第二变为倒数第一；俄罗斯经济外债达1550亿美元，陷入借新债还旧债的境地；有78个大型犯罪团伙控制了全国60%的国有企业、50%的商业银行和40%的商业企业；分裂势力异常猖獗，恐怖暴力事件此起彼伏；人民生活程度显著降低，人均预期寿命降到了57岁，青年人体质普遍下降，甚至军队因此都征不到兵；许多高端科技人才纷纷出走国外……但是，普京2000年至2007年连任两届（四年一届）总统后，情况有了明显改观。8年间，俄罗斯GDP年均增长率达到6.9%，超过了世界经济平均速度，进入世界十大经济体的行列；通货膨胀率显著下降，失业率有较大降低，同时，居民实际可支配收入有了实际的增长，从2008年起，国家度过了生产衰退期。这是普京获得俄罗斯民众较高支持率，并得以连任总统的主要原因。此后，普京在执政过程中，遇到过不少棘手问题，他往往能采取对国家有利和多数群众拥护的决断措施。不过总的来看，这些措施却显得有些“神疲乏力”，经济效果并不显著。据俄罗斯联邦统计局2021年2月1日发布的消息，俄罗斯2020年GDP下滑3.1%。【3】虽然这种下滑与抗击新冠疫情有关，但是这与没有从根本上说解决社会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结构有关。

普京总统是力图振兴俄罗斯的。2020年7月21日，他签署《关于2030年前俄罗斯联邦国家发展目标》的法令，“为俄罗斯联邦实现突破性发展、增加国家人口、提高公民生活水平、创造舒适生活条件，以及挖掘个人才能”，提出了5方面的“国家目标”：“1、维持人口，维护人民健康和福祉；2、保障公民实现自我和发展才能的机会；3、提供舒适和安全的生活环境；4、保障受尊重且高效的劳动和成功经营；5、数字化转型。”【4】具体目标包括：将人均预期寿命提高至78岁，将贫困水平降至2017年的一半；进入世界十大普通教育质量强国行列，通过建立有效的高等教育体系，确保俄在研发方面跻身世界十大领先国家；每年至少改善500万个家庭的居住条件，将住房建设面积增加到每年至少1.2亿平方米，建立可持续的城市固体废物处理系统，确保100%垃圾分类，并将运往垃圾填埋场的废物量减少一半；在保持宏观经济稳定的同时，确保GDP增速超过世界平均水平，确保居民收入和养老金的增速不低于通膨率；确保经济和社会领域的主要行业实现“数字成熟”，如医疗、教育和国家管理，将具有社会重要意义的大众电子化服务的比例提高到95％等。可以说，这是一个把促进国家经济发展和提高人民生活水平结合起来、渗透普京式爱国主义的施政目标。但是，目前俄罗斯的经济基础仍然是资本主义私有制，而上述施政措施却没有改变这种经济基础的迹象。由于资本主义经济包含私有制和生产社会化的基本矛盾，必然产生周期性经济危机，因而这个“国家目标”能否实现，显然有很大程度的不确定性。

不难看出，普京式爱国主义具有维护俄罗斯国家利益和国家统一，努力提高俄罗斯人民生活的主观愿望，但是，又不想根本改变阻止实现这些愿望的私有制经济基础。这是普京式爱国主义的内在矛盾。研究普京式的爱国主义，我们可以获得不少有益的启示。本文拟对此谈些初步认识，抛砖引玉，敬请读者指正。

二、坚持爱国主义立场势必敢于同西方帝国主义势力做坚决斗争

认识普京式的爱国主义，离不开认识当今的时代特征。当代世界存在帝国主义国家，依然处在帝国主义和无产阶级革命的时代。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帝国主义国家总结历史教训，其社会生产力因科技革命和实施新殖民主义政策，一度发展较快，呈现过20年左右的所谓经济发展“黄金时期”；但是，这绝没有改变列宁在《帝国主义论》揭示的帝国主义的本性和特征。当代帝国主义国家的经济基础仍然是资本主义私有制垄断组织。国家政权支持的国际金融资本进一步加深了资本剥削关系和社会两极分化等腐朽性；加深了通过军事、经济霸权对发展中国家实行经济掠夺的寄生性；也通过发生世界性经济金融危机，显示出帝国主义必然趋向灭亡的垂死性。实际上，当代帝国主义国家，长期靠实施治标不治本的改良主义社会政策和凯恩斯主义宏观经济调控措施（其中贯彻的是马克思深刻批判过的“斯密教条”）来维持，然而社会内部的生产社会化与生产资料私人占有制的固有矛盾，非但并没有改变，反而被表面的改良性措施掩盖起来，更加向外部延伸，向深处发展，从而更加尖锐化，终于在2008年前后，以经济最发达的美国为开端，以世界性的经济金融大危机的形式爆发出来，直到当今2021年依然未见转机，加上严重的“新冠肺炎疫情”，帝国主义国家的危机陷进进入雪上加霜的境地。因此，它们不得不想方设法利用现存的经济、军事实力，对别国实施霸权主义、新殖民主义乃至直接的侵略，以转嫁、摆脱危机。

在这种情况下，许多国家都会遭到帝国主义国家实施的各种公开的、隐蔽的侵犯和破坏。对此，有两种态度，一种是屈服、妥协或投降；一种就是为了维护本国的利益，坚持爱国主义立场，同帝国主义势力做坚决的斗争。事实表明，普京采取了后一种态度。这在下述事例上有鲜明表现：

——不畏西方国家威胁，当机立断将克里米亚半岛纳入俄罗斯版图。该半岛地处位于欧洲东部、黑海北岸，对乌克兰和俄罗斯都具有重要战略地位。上世纪50年代，苏联曾将克里米亚划归当时的乌克兰；但是，苏联解体后，乌克兰国内的“西化”反动势力受欧美帝国主义国家提供资金支持、免除签证等诱惑，加入“北约”集团（以反对共产党反社会主义国家为目的的“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的倾向越来越严重。而俄罗斯族人在克里米亚半岛占绝大多数，与俄罗斯一向有密切联系，他们面对乌克兰在苏联解体后的混乱局面，宁愿回归俄罗斯。显然，必须防止克里米亚半岛将来落到“北约”集团手中，成为将来控制苏联的战略要地。为此，普京当即利用克里米亚半岛俄罗斯族人要求回归俄罗斯的时机，声明应当尊重克里米亚半岛人民的选择。他针对西方国家的观点说，俄罗斯是一个大国，你们应该尊重我们的民族利益；美国曾经通过《独立宣言》，摆脱英国压迫，一直宣称自由无价，那为什么克里米亚没有自由选择的权力？这当然遭到西方敌对势力的强烈反对。于是欧美国家发起对俄罗斯的经济制裁。这正好暴露出帝国主义要控制俄罗斯的战略图谋。于是普京更加强硬地发声，如果欧美国家继续对俄罗斯制裁，那么俄罗斯将不惜损失33%的GDP，坚决反击，而你们在俄罗斯的6000亿美元债务、以及国际投资，就别再想要回！正是在西方经济制裁不断严重之时，克里米亚居民在俄罗斯的支持下，进行了岛内全民投票“公决”，结果97%的人支持加入俄罗斯。2014年3月18日，普京当机立断，与亲俄派的半岛领袖签署克里米亚入俄协约，实现了俄罗斯对克里米亚的实际控制，这使西方敌对势力控制这个战略要地的图谋落了空。

——绝不容许美国利用乌克兰作为围攻俄罗斯的跳板。原本乌克兰与俄罗斯是苏联的两个实力较强、联系紧密、有一定经济分工的加盟共和国。苏联解体后，如果两国能搞好团结，则西方帝国主义对两国搞破坏，都难以实现。可是乌克兰的“西化”势力（即倒向西方帝国主义的资产阶级反动势力）却与美国沆瀣一气，图谋加入美国控制的西欧“北约”集团。如果变为现实，乌克兰将成为美欧对俄罗斯实行战略进攻的跳板。这事关俄罗斯国家和人民的长远利益能否得到维护。对此，普京有清醒的认识。拜登当选美国总统之后，继续公开支持乌克兰加入“北约”，最近，竟然和乌克兰正式签署所谓防务合作协议，并向乌克兰赠送了6000万美元的武器装备。面对美国的公然挑衅，普京毫不退让。他重申，绝对不会容忍乌克兰加入“北约”，否则，俄罗斯将采取坚决措施。正是普京的震慑，使乌克兰迟迟不敢加入“北约”。

——坚决支持叙利亚与美国对抗。2011年，中东地区叙利亚出现政治动荡，背后是美国在起作用，目的是要将合法总统阿萨德赶下台，换上亲美总统，建立亲美政权，进而威胁伊朗，而一旦伊朗被美国颠覆，俄罗斯将失去战略缓冲地带，直接面临美国称霸世界的武力威胁。为此，普京当选总统之后，在叙利亚开始与西方全面的军事对抗，保护了抵制西方的阿萨德政权。

普京为何能够看穿西方敌对势力对俄罗斯的图谋，并采取强硬的对抗措施？应当说，这是由于他确立了爱国主义立场，因而掌握了一把判断是非的重要尺子，就是分析国家和民族的利益是否会受到损害。因而，他能做到清晰判断西方敌对势力的欺骗，并透过种种假象，迅速作出维护国家民族利益的决断。

须知，在修正主义、民主社会主义思潮泛滥多年、俄罗斯本国存在较大亲美势力的条件下，普京敢于站到对抗欧美帝国主义的前沿，是很不容易的。我们知道，1988年，时任苏联总统的戈尔巴乔夫，在苏联和美国同时出版了著作《改革与新思维为了我们的国家和为了全世界》，鼓吹“新思维的核心就是承认全人类的价值——更确切些说是人类继续生存的优先地位。”【5】正是戈尔巴乔夫把“全人类的价值”放到了“优先地位”，所以，他才会对美国对苏联的“和平演变”战略麻木不仁，才会在国家民族利益受到损失的条件下，处处退让，不断与西方敌对势力讲“全人类的价值”，握手言欢，直到自己下台，国家被颠覆。其实，在帝国主义和无产阶级革命的时代，世界各国之间，各国国内的阶级之间，都存在阶级矛盾和阶级斗争。在帝国主义性质的国家和走科学社会主义道路的国家之间，存在本质上是对抗性的阶级矛盾，怎能把抽象的“全人类的价值”放到优先地位？而回避、否定对抗性的阶级矛盾，这实质上是一种对帝国主义的投降主义的典型表现。普京正是冲破了把“全人类的价值”放到“优先地位”的思想障碍，才能把坚决维护国家和民族利益放到了处理国际关系的首位。普京处理国际关系的政治表现说明，在当代历史条件下，坚持爱国主义立场的人们，势必敢于同帝国主义势力作坚决的斗争。反过来，那种对帝国主义势力侵犯本国利益的行径毫无防范，还要时时看帝国主义国家眼色行事的戈尔巴乔夫之流，绝不是爱国主义者，而是卖国主义者。

三、坚持爱国主义立场势必重视维护国家整体利益和民族的统一

普京式的爱国主义具有坚决维护国家整体利益、并维护俄罗斯多民族国家（100多个民族）统一的特点。

对普京从政经历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普京是被叶利钦推上台的。但是，普京在维护国家统一问题上，却与叶利钦的态度根本不同。叶利钦把“改革”视为压倒一切的目标，可以无视西方帝国主义和地方民族分裂主义势力相勾结，摧毁国家的统一。叶利钦甚至把策划分裂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视为“改革”的内容，可见，他本身就是一个国家和民族的分裂主义者。而普京在执政中，却把维护俄罗斯的利益和多民族的统一放到压倒一切的地位。普京指出，“俄罗斯国家的命运是由不同民族的不同传统和文化共同形成的。”【6】这说明，普京对维护国家的共同利益和多民族的统一的必要性，有自己的深刻见解，从而有很高的自觉性。可以说，维护俄罗斯国家整体利益和多民族国家的统一，这是普京式爱国主义的重要表现，主要有：

——维护中央政权的权威，制止地方势力的分离倾向。1991年前苏联解体后，俄罗斯的22个自治共和国和89个省在西方政治体制改革思潮的冲击下，都试图取得最大程度上的自治，时任总统的叶利钦同意扩大各省省长权力。普京却与叶利钦的做法正好相反，他把加强俄联邦政府对自治共和国和各省的控制作为他担任总统后的首要工作之一，强调一个强有力的中央政权对于避免国家走向分裂至关重要。为此，在普京担任总统后的2000年5月14日，他签署了一项将俄罗斯划分为7个行政区的法令。新划分的7个区将分别以莫斯科、圣彼得堡、顿河罗斯托夫、下诺夫哥罗德、叶卡特琳堡、新西伯利亚和哈巴罗夫斯等城市为首府。该法令称，此举将有助于增进联邦权力机关的效率并且更好地监督其决议的执行情况；俄联邦政府指定的代表将负责在各新行政区划内执行联邦法律并向联邦政府汇报工作。普京的这一举动，对制止地方分离倾向，维护国家统一，起了重要作用。

——坚决打击车臣分裂主义和恐怖主义，取得显著成果。“车臣共和国”地处于北高加索山区，是俄罗斯联邦内部的“自治共和国”，并非主权国家，相当于有自治权的“民族自治区”。但是，1991年苏联解体以后，车臣领导人公开闹分离，发表独立宣言。叶利钦对此采取了容忍的态度，1992年5月25日，俄罗斯与车臣签署《关于撤军和车臣共和国与俄罗斯联邦分配财产条约》，根据这个条约，俄罗斯联邦一切行政机构全部撤出车臣，这就变相默认了车臣的独立地位，导致车臣局势进一步恶化。但是叶利钦却依然对车臣领导人杜达耶夫表示保留信任，而此后杜达耶夫得寸进尺，下令在车臣进行“种族大清洗”，总共屠杀了21000名俄罗斯人，这也引起许多车臣人不满，形成对杜达耶夫独裁的反对派。他们呼吁俄军进入车臣维和。这样，就爆发了1994年12月至1996年8月叶利钦领导的第一次车臣战争。但是，由于叶利钦领导下的俄罗斯军队对这场战争的意义并不明确，很多指挥官以反对内战为名，拒绝执行命令，俄军副总司令员爱德华·沃罗比约夫大将因不分是非，以不愿“向自己的人民开战”为名，擅自宣布暂停俄军对车臣的攻势，并随后辞职。这种指挥系统的混乱，使军队缺乏统一的调度协调，尽管武器精良，却不能适应车臣武装力量的山地游击战，最后输掉了这次战争。此后，车臣分裂势力不断在俄罗斯首都和其他地区策动流血冲突，并制造劫持人质等恐怖事件。普京担任总统之后，加强了对军队的统一领导。普京强调，战胜车臣分裂势力和反对恐怖主义威胁的这场斗争的性质，是维护国家的统一。他要求俄罗斯人民看清国际恐怖主义制造分裂的长远政治图谋；强调不能把对恐怖分子的仇恨转移到其他信仰和民族，因为这对多宗教、多民族的俄罗斯来说具有致命的危险。这就从思想政治上以爱国主义思想武装了军队，孤立了敌人。1999年7月4日，针对车臣武装部队偷袭俄内务部队哨所事件，普京以非常强硬的态度，领导俄罗斯出动10万军队，展开对车臣的封锁和军事打击，较短时间就基本控制了车臣全境；2000年2月初，俄军攻下车臣首府格罗兹尼，终于取得了对车臣第二次战争的决定性胜利。在此基础上，普京一方面对车臣非法武装进行围剿，另一方面致力于恢复该地区重建工作，2000年，俄政府向车臣地区拨款10亿卢布，2001年为30亿，2002年为50亿，而2004年仅上半年达80亿卢布，并取得了用政治手段解决问题的初步成果。【7】普京说，为了根除北高加索地区的恐怖主义，俄罗斯需要解决这一地区的安全保障和社会、经济发展问题；这项工作需要长时间的艰苦努力。【8】

对照普京与叶利钦两位俄罗斯总统在涉及国家利益和民族统一上的态度，普京有着明确的爱国主义的指导思想，因而能够坚持用维护国家利益和民族统一来教育人民群众；而叶利钦则把抽象的“改革”放到了国家利益和民族统一的价值观念之上。普京启示我们，只有坚持爱国主义立场，才能自觉地重视维护国家整体利益和民族的统一，在对待分裂主义的战争中，才能区分正义和非正义，组织起军队和人民的力量，战胜破坏国家利益和民族统一的反动势力。

四、坚持爱国主义立场势必敢于批判历史虚无主义错误思潮

普京式爱国主义的一个重要表现是，他担任国家总统之后，针对混乱的社会思潮，提出了社会学科教材应当用统一的爱国主义“新的观念”来编写，并亲自领导国家政府组织编制和出版了国家统一的历史教科书。

苏联解体前后，由于戈尔巴乔夫和叶利钦呼应帝国主义对社会主义国家的“和平演变”战略，推行“多党制”、“意识形态多元化”，这导致俄罗斯的史学界历史虚无主义思潮泛滥。教学领域没有国家统编的历史教科书；不少历史教材充斥曲解俄罗斯历史真相，全盘否定十月革命和丑化无产阶级革命领袖的内容。针对这种混乱状况，尤其是这些内容对青少年一代思想的腐蚀危害，普京决定亲自领导国家政府组织编写和出版了全国统一教材。在这个过程中，普京多次阐释编写历史教科书的“新观念”，而其中的核心观念就是爱国主义：

——明确提出历史教学要加强爱国主义教育。普京在2007年6月21日接见了在莫斯科召开的全国社会科学教师会议的部分代表，并同他们在莫斯科郊外的官邸进行座谈，他首次提出了修订历史教科书的问题，“呼吁全俄科教工作者在历史学和社会学教学中加强对学生的爱国主义教育，国家要制定统一的教学标准，鼓励编写和出版新的历史教材”；在以后的有关会议上，他再次强调，历史教科书要使学生对祖国历史的认知建立在真正的爱国主义基础上，因为缺乏爱国主义思想而妄谈民族认同是无益的，“为了维护国家统一、建立公民认同，需要共同的价值观、爱国主义意识、公民团结即责任感。”

——强调绝对不允许丑化和歪曲俄罗斯民族的历史。普京在2014年1月16日会见了组织历史教科书修改工作委员会的成员和新教材编写的作者，他指出“历史是民族统一和历史文化基因的基础”，可以容许教科书存在不同观点，但绝不容许有污蔑或者丑化国家历史的观点；在尊重历史传统的同时，对自己的历史进行批评是必要的，但是“如果没有尊严感、没有对祖国的热爱，这种对自己的贬低，毫无成果可言”。【9】

在普京总统强有力的支持下，2016年俄罗斯公开出版了国家审定的由两个出版社出版的同名《俄罗斯历史10年级教科书》。他们贯彻普京的爱国主义思想，成为俄罗斯学校统一使用的教材。统一教材把十月革命称之为“伟大的俄国革命”；高度评价了苏联建立的历史意义；把一度被人贬低为“极权主义”的“斯大林模式”，重新定性为“苏联独特的社会主义现代化模式”；并断然否定“苏联的解体是因为苏联的体制已经无可救药”的观点，肯定苏联解体的主要原因是领导人戈尔巴乔夫、叶利钦等犯下了搞“公开性”、“历史虚无主义”“私有化”等严重的错误。

这里特别应当提到普京对斯大林的评价。苏联时期，在斯大林逝世后不久，时任苏联最高领导人的赫鲁晓夫在苏共二十大就开始全盘否定斯大林。从那时起，直到普京当选总统，斯大林在俄罗斯被主流观点丑化成历史的罪人。而这次《俄罗斯历史10年级教科书》对斯大林进行了重新评价，这充分体现了普京式爱国主义的胆识。2017年，普京在接见一位美国好莱坞的著名导演时，他公开指出，斯大林的所作所为顺应了时代的需要。【10】这实际上肯定了斯大林的历史功绩，同时也表达出在对待西方帝国主义国家的态度上，他会与斯大林一样强硬。

我们知道，在上世纪60年代中期，毛主席曾亲自领导了我们党与苏联共产党内的赫鲁晓夫修正主义集团的论战。当时，人民日报编辑部和红旗杂志编辑部撰写了著名的九评评苏共中央的公开信，其中就有《关于斯大林问题》。文章指出，斯大林作为十月革命开始的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的主要领导人，有近30年之久；他在列宁逝世以后，不仅是苏联党和政府的领导人，而且是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公认的领袖；“中国共产党历来认为，斯大林是有过一些错误的”；但是，“斯大林的一生，是一个伟大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者的一生，是一个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的一生”；“斯大林的功绩同他的错误比较起来，是功大过小的。他的主要方面是正确的，错误是第二位的。”“在国际工人阶级和革命人民范围之内，多数人的意见其实是相同的，他们不赞成全盘否定斯大林，而且越来越怀念斯大林。就是在苏联，也是如此”；“全盘否定斯大林，是完全错误的，是别有用心的”；“所谓“反对个人迷信”，是违反列宁关于领袖、政党、阶级、群众之间的相互关系的完整学说的，是破坏党的民主集中制的原则的”；“赫鲁晓夫这样咒骂斯大林，是对伟大的苏联人民的莫大污辱，是对苏联共产党的莫大污辱，是对苏联军队的莫大污辱，是对无产阶级专政和社会主义制度的莫大污辱，是对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莫大污辱，是对全世界革命人民的莫大污辱，是对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莫大污辱”；“中国共产党一贯认为，怎样认识和对待斯大林的问题，不只是对斯大林的个人评价问题，更重要的是，怎样总结列宁逝世以后无产阶级专政的历史经验的问题，怎样总结列宁逝世以后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历史经验的问题”；“每一个正直的、尊重历史的共产党人，在总结斯大林的全部思想和工作的时候，一定会首先看到斯大林的主要方面。”【11】毛主席还特别深刻地指出，“把斯大林丑化，除了其他原因以外，一个重要原因是，斯大林坚决同帝国主义斗争。他们（引者按：指修正主义者）把自己和斯大林区别开来，是要得到帝国主义的赏识。”【12】

结合学习毛主席亲自主持撰写的《关于斯大林问题》，来认识普京最近对苏联历史、尤其是对斯大林的重新评价，我们可以得到非常有益的启示：一个人只要具有真正的爱国主义立场，就一定会反对社会上流行的历史虚无主义，一定会正确评价和坚决维护自己国家的伟大领袖和民族英雄。斯大林的历史功绩是客观存在的，斯大林的名字是同俄罗斯人民的光荣历史不可分割地联系在一起的，斯大林是无私的共产主义者，也是伟大的爱国主义者，所以真正具有爱国主义情操的人，绝不会容忍侮辱和全盘否定斯大林。反过来，那些对国内外敌对势力污蔑革命领袖和民族英雄视而不见、无动于衷的人，即使有时也会叫喊爱国主义，也不过是虚情假意而已，绝不是真实的。

五、坚持爱国主义立场势必敢于纠正新自由主义的错误经济政策

普京的爱国主义立场，也表现在他不迷信全盘“西化”（照搬西方资产阶级经济学）的智囊势力，敢于跳出长期盛行于俄罗斯的、用新自由主义教条制定经济政策的思维定势，用国家整体利益是否得到维护和群众生活水平是否得到改善的客观要求来审视经济的实际状况，制定经济措施。

新自由主义的经济理论形成于上世纪30年代，是与凯恩斯主义宏观经济学相对立的。上世纪70年代，随着资本主义经济出现经济“滞胀”，经济管理指导思想凯恩斯主义失灵，新自由主义开始扩张，并成为以美国为首的当代帝国主义国家妄图霸占全球经济所推行并延续至今的霸权主义经济战略思想。主要有两大方面，一是鼓吹私有化改革。利用当代帝国主义借新科技革命和推行新殖民主义政策所重现的经济增长，大力宣扬美国私有制市场经济是最先进的“现代经济模式”，同时利用世界共产主义运动中出现的向帝国主义妥协投降的修正主义思潮，污蔑“社会主义制度没有效率”、“计划经济是专制经济”，引诱社会主义国家、发展中国家实施非国有化、市场化和私有化的“经济转型”或“改革”。二是鼓吹“经济全球化”。美国等帝国主义国家通过控制的国际经济组织，制定所谓“华盛顿共识”的国际经济原则，以促进世界经济增长带动各国经济增长为诱饵，要求各国在推行经济私有化的同时，实施国别货币的自由兑换、让国际资本自由进出各国，实质是为国际金融垄断资本加速占领各国市场、摧毁各国民族经济提供便利，让帝国主义国家的金融垄断资本主导全球经济。而1985年戈尔巴乔夫在苏联上台之后，此后又有叶利钦等，有力地充当了帝国主义的“第五纵队”，迎合了帝国主义推行的新自由主义经济霸权主义战略，直至苏联党和国家被颠覆、解体。

笔者曾在1990年10月至1991年3月间，在苏联国民经济学院访问进修，亲睹新自由主义思潮在苏联泛滥的严重程度：

——新自由主义成为推动经济体制改革的指导思想。时任苏联共产党总书记的戈尔巴乔夫和自由化势力的代表人物叶利钦共同决定，组织撰写了《向市场过渡：构想与纲领》【13】。这部书的浓缩版即是通常所说的《国家向市场关系过渡的500天纲领》【14】，这个纲领的小册子以50戈比（0.5卢布）的价格，在莫斯科大量发行。其中的第一句话就强调，“迄今人类尚未找到任何比市场经济更有效的经济”，提出“改革”措施的两个关键词就是“经济非国有化”（разгосударствлениеэкономики）和“私有化”（приватизация）。这就表明，“500天纲领”要转向的市场经济实质上是自由资本主义时期的、早已过期的私有制市场经济。这正是新自由主义针对凯恩斯主义推动的改革目标。“500天纲领”是经济学“西化”（倒向西方资产阶级经济学）在苏联结出的一颗毒瘤。它的问世，加速了苏联经济、政治的全面危机，出台400天不到，苏联就解体了。【15】

——新自由主义形成社会主流经济思潮。苏联人有爱读书的好习惯。而当时鼓吹新自由主义思想的著作充斥图书市场，却催生了私有化改革有理、有利的不良社会经济思潮。匈牙利经济学家科尔纳曾到过中国。他出版了《短缺经济学》，鼓吹通过要消除所谓“父爱主义”、“软约束”改革国有企业。这时，他已经撕破了社会主义改革理论家的遮羞布；他撰写的新著《通向自由经济之路》，被译为俄语，在莫斯科各大书店出售。这部书的前言《告苏联读者》说，“人类社会在15世纪末转向了建立在私有制基础上的市场经济。这是第一条道路”；苏联和跟在其后的一些国家走的是“建立在公有制基础上的官僚主义命令经济这种统治的第二条道路”；现在的改革是走“离开斯大林体制，同时本质上区别于当今西方发达国家经济体制的第三条道路”，“现在我比任何时候都相信，这种试验是不会成功的。第三条道路是没有的”；按第二条道路走了几十年的人们将会认同，“他们只有在长久和有益的探索之后走上第一条道路，才是正常的经济。”【16】科尔纳已经把社会主义国家的公有制经济作为不正常的经济，认为资本主义私有制经济才是正常的。类似的书，对苏联思想界产生了严重的负面影响。一些没有什么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功底的中青年经济学家，因为积极搬用新自由主义经济学，一下子被主张私有化的社会势力被捧上了天。在莫斯科国民经济学院，有位青年副教授亚夫林斯基，因参与起草“500天纲领”，风云一时，竟然当选为副总理。

——苏共领导用“全人类的价值”观冲淡了社会主义价值观的教育。社会上普遍滋生出羡慕西方国家制度，追求资产阶级享乐主义的情绪。我亲耳听到一位大学教授不满苏联社会主义时期的生活，说“我爷爷的父亲教育我爷爷要艰苦奋斗，我爷爷又教育我父亲艰苦奋斗，到我们这一代，父亲还是要我们艰苦奋斗，奋斗的结果呢？我们这一代享受到什么？”其实，当时的苏联，已是中等发达国家，五天工作制；火车卧铺全是软卧；苏联工薪阶层周六一家人可以开着自家小车到郊区别墅度假；36戈比可买一公斤牛奶；有谁感冒发烧到37度3以上，打个电话，医务人员就可以赶来诊治……，对这样的生活水平还不满足，这令我十分惊讶。【17】当时在苏联高校学生中，“社会主义制度是乌托邦（空想）”这种言论比比皆是。应当说，苏共领导放弃思想政治教育，导致社会流行种种错误思潮，许多人对背叛社会主义制度的私有化“改革”麻木不仁。他们是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潮能够成为思想主流的社会基础。

在普京上台之时，要从改革的目标是私有化市场经济、“改革压倒一切”这种社会主流氛围中解脱出来，是需要有一定勇气的。然而，俄罗斯私有化改革产生的严重后果，证实了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揭示的“资本主义积累的绝对的、一般的规律”【18】，资料表明，俄罗斯私有化导致资本主义经济基础的形成，由此，社会出现严重两极分化，广大工薪阶层的收入下降了50—70％，1996年，4％富人的收入甚至高于80％低收入人口的总和。【19】这不能不使有爱国主义思想的普京尊重胜于雄辩的事实，促使他设法摆脱被奉为圭臬的新自由主义经济政策的束缚。主要表现在：

——强化国家对舆论工具的管理职能。自由市场竞争必然产生垄断。在俄罗斯的私有化改革过程中，新形成的垄断资本主义财团逐渐控制舆论工具，为扩张金融垄断资本服务。私人垄断财团把控制经济与控制舆论结合起来，对国家经济利益和国家的社会管理都造成了严重危害。普京看清了这种危害，于是在2000年担任总统后，有针对性地强调，必须提高国家政权的一致性和效能。他首先打击了金融媒体大亨古辛斯基和汽车媒体大亨别列佐夫斯基，使国家对公共电视台增股达51％，迫使他们出走国外；2001年颁布了《大众传媒法》，规定外资在俄传媒机构的持股比例不得超过50％；2002年，又签署总统令，取消了叶利钦于1991年给予美国“自由欧洲”电台在俄罗斯境内活动的各种特权，使国家重新控制了影响社会思想的重要舆论工具。

——打击垄断寡头并实施对战略资源的国有化。新自由主义鼓吹国家放弃对经济的干预，然而经济现实证明，这只会导致经济无政府状态的发展，导致社会两极分化。经济现实的逻辑要求，只有破除国家不能干预经济的教条，国家经济利益才能得到维护。普京认清了这种要求，于是采取了积极的行动。2003年，他组织起诉并处理了石油大亨阿列克斯普若夫、工矿业大亨波塔宁。2004年，议会批准实施新的资源管理方案，剥夺了州一级地方政府控制当地能源资源的权力。接着以经济罪名，逮捕了试图干预议会选举的大富豪霍多尔科夫斯基，2005年将其判刑；在逮捕霍氏的助手和霍氏本人后，俄罗斯开始对一些石油公司和银行重新实行国有化，国有的俄天然气工业公司收购了西伯利亚石油公司，迈出了石油行业国有化的关键步骤：这就实现了国家对石油等战略资源的重新控制。这些行动不但斩杀了国内最有势力的寡头集团，而且切断了代表垄断财团利益的议会内反对党的财源，阻止了寡头代理人在议会中的兴风作浪。普京的这些国有化符合国家和人民的利益，是与新自由主义非国有化的主张针锋相对的。

——普京政府对“私有化”的经济政策有所调整。一是他看到了经济私有化存在大量“黑箱操作”造成的严重后果，他担任总统后，强调私有化过程应当公开透明；二是对关系全局的石油、天然气等战略性资源采取了收归国有的措施，强调国家政府对战略性产业和国有大企业和银行的控制。

——在国际经济关系上实施必要的保护主义政策。俄罗斯2012年加入世贸组织。但是普京担任总统后，却实施了比过去更多的保护主义政策，这也是对“西化”势力搞新自由主义的国际投资自由化的纠正。2014年，俄罗斯收回克里米亚半岛，美国因为失去了这个东扩的战略桥头堡恼羞成怒，开始对俄罗斯实施制裁措施。而普京则在抵制西方经济制裁的过程中，顶住国内外压力，坚决清除国内的自由派亲西方势力及其把控的买办经济，同时，启用与自由派相对立、主张国家对宏观经济加强管理的控制派经济学家，让他们进入政府经济决策部门，这等于在力图摆脱长期以来制定俄罗斯经济政策的新自由主义指导思想。【20】

普京敢于不顾“西化”势力的反对，加强国家政府对经济的管理，态度是坚决的，显示出在经济管理的指导思想上不是像戈尔巴乔夫和叶利钦那样，以“改革”压倒一切，不顾国家利益，时时向帝国主义势力献媚。普京出于爱国主义立场，一旦认识到经济政策损害国家和民族的利益，他就不再从抽象的“私有化、市场化、非国家化”的时髦的“改革”理论出发，而是采取坚决纠正的态度。普京总统的首席经济顾问安德烈·伊拉里奥诺夫曾被视为俄国最有才干、思想最自由化的经济学者之一，在普京首任总统前曾帮他拟定过经济计划。但是他在2005年底，因不满普京实施了带有计划经济色彩的“经济一体化”政策，宣布辞职。而普京当天就签署总统令，解除了他的职务，丝毫未加以挽留。这实际上表现出普京对新自由主义所谓“智囊”的蔑视，也是普京式爱国主义的鲜明表现之一。

六、只有转向科学社会主义立场才能实施彻底的爱国主义

普京式的爱国主义有其历史特点。它是在苏联解体之后，俄罗斯蜕变为资本主义的弱国，正在面对西方帝国主义势力和国内新兴垄断资本财团的勾结，妄图把俄罗斯变为帝国主义国家的附庸国这样的历史背景下产生的，所以具有反帝、反国际金融垄断资本主义的性质。而新自由主义经济理论又是当代帝国主义推行新殖民主义战略的意识形态工具，所以普京式的爱国主义在经济上又有力图摆脱新自由主义束缚的性质。

普京在2021年7月19日举行的战略发展和国家项目委员会会议上说，“俄罗斯预期2021年经济增速为4%左右”，但是“国家仍有大量未解决的问题，包括贫困、家庭收入低、初级卫生保健水平不高以及学校建筑老化等”。【21】可以说，普京总统第三个任期以来，俄罗斯经济虽有所改善，但是还没有出现显著的气色。从社会生产力层面看，这有多种因素的制约，主要是国民经济尚未建立起合理的产业结构，经济增长对石油和天然气能源出口有较大的依赖性，往往受制于国际石油价格的波动；除了军工产业的实力较强以外，轻重工业、计算机、高科技、人工智能、制造业等方面尚未显示出应有的活力。但是根本原因还是在社会生产关系方面，俄罗斯没有根本改变私有化改革造成的资本主义私有制的经济基础。普京虽然采取了一些与新自由主义相反的实际经济措施，但是他对新自由主义理论危害性的认识还是有限的。例如，他曾采取经济措施，在政府对国有公司和银行保留控股权的条件下，出售10家大型国有公司和银行的部分股权，使政府从中获得1万亿卢布收入，由此增加了国库收入。【22】本来，以保留政府对国有企业和银行的控股权为条件出售部分股权，这并不属于企业“私有化”的范畴，可是普京却把这种措施冠以时髦的“私有化计划”（2011—2013年），在2001年12月21日，还颁布了新的《俄罗斯联邦国有和市有企业私有化法》。【23】可见，普京式的爱国主义经济措施尽管想摆脱新自由主义，却并没有从思想上从而在根本措施上与之划清界限，这样的“爱国主义”，依然处在新自由主义鼓吹的“私有化和产权改革”、“以自由竞争为特色的市场经济”等概念的阴影之中。

当然，也有“西化派”的舆论认为，俄罗斯的“经济增长平庸”是因为其“全面的市场化经济体制改革”还不够，因而“需要一个基于透明程序的新的私有化计划”。【24】不难看出，这是要对“仍有大量未解决的问题”的俄罗斯“投井下石”。他们不用彻底的“私有化”把俄罗斯整死，是决不罢休的。其实，用马克思主义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基本原理来分析普京执政的经济效果，我们得到的最重要的启示就是，普京式的爱国主义只有坚决转到科学社会主义的立场上来，转变为科学社会主义性质的爱国主义，才彻底摆脱新自由主义鼓吹的走自由式资本主义道路的束缚，取得治国理政的显著效果，从而才能实施彻底的爱国主义。

我们知道，普京曾在苏联的国家安全部门“克格勃”工作，传闻普京在自己的抽屉里一直放着苏联共产党员的《党员证》。可以相信，他曾经是苏联共产党员。但是，到目前为止，普京的公开言行，还没有表达出他的科学社会主义或共产主义的立场，还没有表现出他敢于举起科学社会主义的旗帜。俄罗斯是有共产党组织的，也进入了议会，但是普京参加的却是议会中最大政党“统一俄罗斯党”，他曾就任这个党的第二任主席（2008-2012），但是至今也未同共产党站在一起。能够说明普京的经济政策缺乏科学社会主义指导思想的，主要是：他在执政的20多年中，始终没有下决心改变俄罗斯已经形成的私有制经济基础，始终没有把建立社会主义公有制的经济基础作为基本的“国家目标”；目前还没有见到他打算在重建社会主义全民所有制性质的国有经济和城乡劳动群众的集体经济组织方面，在建立能组织和控制国家财政、金融信贷、工商业比例关系和国际经济关系的宏观经济计划调节中心机构方面，采取具体的措施。

在唯物史观和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看来，建立在资本主义私有制经济基础上的爱国主义，只能是脆弱的、不彻底的、乃至虚伪的爱国主义，不可能真正维护国家利益和民族的统一，因而不可能是彻底的爱国主义。这是因为：

——维护资本主义私有制经济基础，执政治国就会把民族资产阶级作为主要依靠力量。面对帝国主义压迫，民族资产阶级必然是软弱的。民族资本家作为资本主义私有制经济的人格化，其生存与活力是由私人资本的不断增殖或谋取利润最大化决定的。除了极少数树立了民族国家观念的特殊人物外，私人资本家不能不把自己的私人经济利益放在国家整体利益之上。在强大的帝国主义国际金融垄断资本的市场竞争面前，民族资本家很难形成维护国家整体利益的共同体，来与国际大资本对抗，一般的资本家为了保全自身经济利益，宁可投身到国际大资本的羽翼下。因此，爱国主义如果建立在依靠资本家的前提下，是不可能保证国家整体利益和长远利益得到维护的。

——维护资本主义私有制经济基础，即使口头讲爱国主义，也不可能促进国家经济的健康发展。资本主义私有制的所谓自由竞争，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自由”，必然产生垄断组织，垄断组织之间又会产生新的竞争，私有制基础上的市场竞争并不是只对生产者产生积极的激励作用，而是往往同你死我活的欺诈、侵占、并吞等结合在一起，这只会导致社会经济资源的损失和浪费。而私人资本之间的无序竞争势必导致社会生产的无政府状态，加上资本剥削关系必然造成的社会消费力必然低于无限增长的资本生产力，这就必然导致社会再生产各产业部门之间不可能建立符合社会大多数人实际消费需求水平的比例关系，必然导致国民经济不可避免地发生周期性经济危机，国家的社会生产力也就势必遭到周期性的破坏，国民经济就不可能健康稳定的发展，因此爱国主义要求的维护国家利益和民族统一，也就成为纸上谈兵。

——维护资本主义私有制经济基础，即使口头讲改善人民生活，对大多数劳动人民而言，也不可能实现。容忍资本主义私有制企业自发扩张，那就等于不想改变工人阶级的劳动力商品地位或雇佣劳动的经济地位，容忍资本主义剥削关系的持续存在，这就等于放任资本积累规律和资本主义相对过剩人口规律起作用，放任社会收入两极分化持续扩大。由此，工人阶级及其劳动人民的生活，必然处在绝对贫困或相对贫困的境地，即使国家政府采取“第二次分配”、动员极少数大富翁们搞慈善的“第三次分配”，终究不可能改变由资本主义私有制经济基础决定的社会关系两极分化的基本格局。可以说，普京用建立在资本主义私有制经济基础上的爱国主义来动员人民群众，只能利用广大劳动人民的对国家感情，来为资产阶级服务，却不能给劳动人民带来长远的、真正的实惠。

综上所述，普京只有着眼于把私有化的经济基础重新公有化，把他建立在私有制经济基础上爱国主义转变为建立在社会主义公有制基础之上的爱国主义，才能使俄罗斯真正成为代表工人阶级和劳动人民经济利益的国家，真正使俄罗斯的广大人民群众脱离资本剥削关系，获得真正的新生。这一切取决于普京今后站在何种阶级立场。看来，俄罗斯的共产党人和工人阶级有必要促进普京在有生之年实现他人生道路的否定之否定，转向科学社会主义。如果能够促成这种转变，则俄罗斯国家和人民幸甚！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幸甚！

注释：
【1】参见王世纯：《普京幽默调侃俄外长：我有时不得不提醒拉夫罗夫，你是外长不是防长》，观察者网：来源，来源：观察者网2021-08-23：
https://www.guancha.cn/internation/2021_08_23_604102.shtml。
【2】记者栾海、魏良磊：《普京开始第四个总统任期》，新华网，来源：新华每日电讯2018年05月08日第8版：
http://www.xinhuanet.com/mrdx/2018-05/08/c_137163195.htm。
【3】俄统计局：《俄罗斯2020年GDP下滑3.1%》，界面新闻网2021-02-02：
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90537147834122670&wfr=spider&for=pc。
【4】《普京总统签署〈关于2030年前俄罗斯联邦国家发展目标的法令〉》，中华人民共和国商务部网站，来源：驻俄罗斯联邦大使馆经济商务处，2020-07-26：
http://www.mofcom.gov.cn/article/i/jyjl/e/202007/20200702986313.shtml。
【5】原文是：
“ядромновогомышленияявляетсяпризнаниеприоритетаобщечеловеческихценностейиещёточнее—выживаниячеловечества．”М．С．горбачева：
《Перестройкаиновоемышлениедлянашейстраныидлявсегомира》，Москва．Издательствополитическойлитературы.1988，p.149
【6】转引自吴恩远：《俄罗斯首部国家历史教科书新观念评述》，《世界社会主义研究》2020年第9期，第74页。
【6】参见光明日报驻莫斯科记者杨政：《普京誓与恐怖分裂势力血战到底》，光明网，来源：光明日报2004-09-10：
https://www.gmw.cn/01gmrb/2004-09/10/content_97380.htm。
【7】参见记者郭建国：《俄罗斯总统普京强调反恐是维护国家统一》，《解放军报》2004年09月30日第5版。
【8】以上两个破折号后面的内容，参见吴恩远：《俄罗斯首部国家历史教科书新观念评述》，《世界社会主义研究》2020年第9期，第71—73页。
【9】参见吴恩远：《俄罗斯首部国家历史教科书新观念评述》，《世界社会主义研究》2020年第9期，第81页。
【10】人民日报编辑部、红旗杂志编辑部：《关于斯大林问题——二评苏共中央的公开信（1963年九月十三日）》［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3年，第1—5页。
【11】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949—1976）》第4卷［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第322页。
【12】Рабочаягруппа，образованнаясовместнымрешениемМ．С．горбачеваиБ．Н．ельцина：
《Переходкрынку．КонцепцияиПрограмма》．Aвгуст，1990г．москва《архангельское》．МинистерствопечатиимассовойинформацииРСФСР．
【13】《Программа500дней．Переходстраныкрыночнымотношениям》，《демократическаяроссия》，октябрь1990．
【14】参见何干强：《经济学“西化”：苏联亡党亡国的一个重要原因——由500天纲领引发的思考》，山东社会科学2011年第7期。
【15】参见何干强：《揭开把改革引向私有化的面纱》，《管理学刊》2015年第4期。
【16】参见何干强：《经济学“西化”：苏联亡党亡国的一个重要原因——由500天纲领引发的思考》，山东社会科学2011年第7期。
【17】《资本论》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年，第742页。
【18】高粱：《浅析普京政府的经济改革政策》，《当代经济研究》2006年第8期。
【19】参阅师萍：《普京是怎样抛弃自由化市场经济的》，红色文化网，2021-08-24：
http://www.hswh.org.cn/wzzx/xxhq/oz/2021-08-23/70906.html。
【20】《普京：俄罗斯2021年的经济增速为4%左右》，海外网，来源：中国新闻网2021-07-20：
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05750163737511420&wfr=spider&for=pc。
【21】参见许文鸿：《普京时代俄罗斯财政政策的基本脉络与理念》，《欧亚经济》2020年第3期。
【22】参见许文鸿：《普京时代俄罗斯财政政策的基本脉络与理念》，《欧亚经济》2020年第3期。
【23】流云飞袖：《俄罗斯经济的现状与未来》，搜狐网，2020-10-29：
https://www.sohu.com/a/428006572_120449951。

（作者系南京财经大学教授、昆仑策研究院高级研究员；来源：昆仑策网【作者授权】，修订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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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干强：普京式爱国主义给我们的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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