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满：从俄乌战争进程研判未来中国军事变革的路径和方向

李光满：从俄乌战争进程研判未来中国军事变革的路径和方向

2022-05-21

当今世界的战争思维、战争形态、战争模式正在发生哪些深刻变革？俄乌战争似在以一种沙盘推演的方式告诉我们世界军事变革的方向以及中国军事变革的方向。

1946年3月5日，英国前首相丘吉尔在美国威斯敏斯特学院发表著名“铁幕演说”：“从波罗的海的什切青到亚得里亚海边的的里雅斯特，一幅横贯欧洲大陆的铁幕已经降落下来。”近八十年过去，当年的苏联已不复存在，冷战也已走进历史。然而北约并没有因为苏联的解体而死去，而是不断东扩，并将其阴影推进到俄罗斯家门口的乌克兰，这使俄罗斯深感国家安全受到严重威胁，终于在2月24日对乌克兰采取特别军事行动，由此展开了一场俄罗斯与美西集团代理人乌克兰之间的战争。现在看来，这既是大国之间一场传统战争的落幕之战，又是一场现代战争的转折之战，这场战争的重要性还在于，美俄两个核大国虽然不是直接对抗，却是在可能引发核战的悬崖边缘出招，凶险万分。

5月18日，芬兰和瑞典在布鲁塞尔北约总部向北约秘书长斯托尔滕贝格递交两国加入北约的申请信，标志着这场战争开始脱离普京掌控。当俄罗斯以巨大牺牲抵御北约通过乌克兰抵近俄罗斯心脏的时候，芬兰放弃中立而申请加入北约使俄罗斯失去其西北部1300公里边境的安全。现在一道新的铁幕已经缓缓落下，从芬兰到波罗的海三国、波兰到罗马尼亚，北约对俄罗斯完成铁桶式合围，只不过这次北约针对的不是苏联而是俄罗斯。

5月19日，俄乌战争进行到第85天，俄罗斯终于拿下了马里乌波尔亚速钢铁厂，隐藏在亚速钢铁厂内的1000多名乌克兰军人、北约各国指挥官和亚速营武装分子向俄军投降。这是俄罗斯军事行动以来取得的第一个具有标志性的胜利。这场战役的残酷性有如当年的车臣战争，但当我们回看整个俄乌战争的时候，会发现马里乌波尔的城市争夺战可能是传统战争的最后一次表演。随着高科技不断发展，各种新型智能化无人战场装备正在主导战争胜负，一种新型战争形态正在成为主导未来战争胜负的关键因素。

这种新型战争形态是什么？我想制太空权、制空权、制海权、制电磁权、制网络权以及数字化、智能化、高超音速、高精确制导、无人机、小型智能化导弹、激光武器等取代坦克、装甲车、火炮、直升机等传统武器，形成一种更高形态的战争，这种战争更加可怕，未来一般国家与大国之间将形成维度代差、大国对一般国家将形成全面碾压，而大国之间的战争除了核威慑，更多的是战争底层逻辑的竞争，是更高战争形态的竞争，是高科技演进方向的竞争，是民族和文明的竞争。

俄罗斯在这场乌克兰战争中表现如何？给我们带来了哪些启示？未来军事变革的方向又在哪里？

俄乌战争从2月24日以闪电战开始，逐渐陷入长期阵地战，是一场以坦克、装甲车、火箭炮、直升机和少量无人机及导弹为主要武器装备进行的一场传统战争，虽然俄罗斯在一段时间内取得了乌克兰境内的制空权，但俄罗斯的军机在整场战争中也出现了一定损毁，后期基本上退出了主要战斗，而且乌克兰的导弹通过美国提供的情报对俄罗斯黑海舰队造成了重创，包括黑海舰队旗舰“莫斯科号”在内的多艘大型军舰被击中甚至沉没。战争的前半程基本上是俄乌双方的坦克、装甲车、大炮对阵，但随着以美国为首的美西方集团向乌克兰提供大量重型武器、先进导弹、无人智能化武器以及战场情报，俄乌战争开始演变成俄罗斯与北约代理人之间的战争，表面上俄罗斯是在与乌克兰作战，实际上是在与美国及以美国为首的美西方集团进行较量，美国不断将各种新型武器送到乌克兰前线进行实战检验，战争形态也逐渐转变成一场现代战争，俄罗斯的战损开始加大，战场推进困难，甚至乌军一度在哈尔科夫发起反击，乌军还趁俄军在第伯河渡河时发起精准打击，使俄军遭遇开战以来最大损失。

战争已经不仅仅是地面坦克、装甲车和火炮之间的对决，也不是作战军人是否勇敢，当马斯克的“星链”都成为战场武器的时候，我们会发现，战争胜负取决于谁能控制太空，谁能控制战场上面的天空，谁能拥有信息权，谁能拥有更多集成度高、能精确制导、能精准猎杀的察打无人机和单兵导弹，甚至人脸识别、人工智能算法、通过手机实施信息追踪等技术都可以在战场上发挥重要作用，俄罗斯十余名高级将领被精准狙杀，战争已经不再适合大集团推进，而是以营、连、班甚至小组进行作战，战场不再有后方与前线之分，后方通过操控空天卫星、察打无人机、无人机蜂群、各种导弹以游戏方式进行作战成为常态。比如在这场战争中，美国的标枪导弹、巡飞刀等低成本的小型单兵武器就取得了很好的战场效果。

5月18日，俄罗斯副总理鲍里索夫表示，俄军在乌特别行动中动用了新一代“寻衅者”军用激光系统。鲍里索未介绍，现有的“佩雷斯维特”激光系统能够”致盲”敌人的设备，而功率更强的新一代激光系统则能基于热破环原理“烧毁”敌人的设备，能对抗任何来自空中的攻击，未来甚至能够反卫星。将这种激光系统投入使用能够减少俄军现役“铠甲”“道尔”防空系统的导弹消耗。

上个月，美国宣布向乌克兰提供90门M777榴弹炮，加上澳大利亚6门和加拿大4门，总共100门。5月15日，其中的90门M777榴弹炮运抵乌克兰前线，仅仅三天后的5月18日，俄罗斯国防部就宣布俄军摧毁乌军收到的美制155毫米M777型榴弹炮在内的147个火炮和迫击炮阵地，俄军还发布了无人机拍摄的摧毁这些榴弹炮的视频，这一消息显示，在俄罗斯无人机面前，美军再先进的火炮也只能成为活靶子。

这两条消息说明什么？说明俄罗斯也在调整思维和策略，将具有信息化特征的新型武器应用于战场。最近美国正准备批准400亿美元援乌经费，未来肯定会有更多美国未经战场验证的新型武器送到乌克兰战场，使这场战争形成先进武器装备的对决。

其实美国早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就开始从传统军队向现代军队转型，首次在1991年的海湾战争中使用高科技现代化武器，在制空权、制电磁权方面对当时被称为世界第三大军事装备强国的伊拉克给予了精确的碾压式打击，伊拉克的飞机、坦克、大炮无论隐藏得多好都能被美军的导弹准确无误地摧毁，美国在伊拉克战场上对什么是现代化信息战争进行了完美演示，让包括中国在内的世界各国惊得目瞪口呆。

经历三十余年的发展，随着军事技术和武器装备突飞猛地发展，现代战争又有了新的变革和演进，战场态势正在进入无人智能武器主导战争进程的时代，传统的先进直升机、坦克、装甲车、火箭炮等大集团作战武器正在成为战场鸡肋，甚至会像俄军渡河的坦克和美国援乌的M777型榴弹炮一样成为战场上的活靶子。在这次俄乌战争中，俄罗斯军队虽然拥有强大的战略级武器，不仅是核武器，还有各种高超音速的导弹和先进战机，但让人感觉俄罗斯的导弹数量储备不足，同时还受到了北约支持的乌军防御导弹的攻击。俄军在这场战争中并没有体现出一个世界第二大军事强国拥有先进武器装备的实力，随着一些廉价、小型、无人智能武器出现在战场，俄罗斯的那些先进战略型武器面对这种常规战争显然不适应，一是成本高，二是数量少，甚至像S-400这样的导弹防御系统面对蜂鸟一样多的小型无人机、巡飞弹武器时，也是无从下口，甚至还有被摧毁的危险。

俄罗斯军队在乌克兰战场虽然有一些无人机等先进武器，但从黑海舰队遭受重大损失、先进战机并未大量投入使用等情况看，给人的感觉是，俄军总体表现有些落伍，不像世界第二大军事强国应有的样子。俄军真的落后了吗？俄军到底在哪些方面落后了呢？

我想是俄罗斯对现代战争观念的理解落后，由于国家实力衰落和军费投入不足，新型智能武器的研制以及对战场的态势感知、制太空权、制空权、制电磁权方面的能力不足。让我们感叹的是，俄罗斯军人在这场战争中的表现仍然像苏联红军一样勇敢，但由于军事观念、战场态势感知技术、适应信息化战争条件的战场能力落后，俄罗斯在这场乌克兰战争中的表现确实不能尽如人意。俄罗斯如果不能阻止美国先进武器进入乌克兰，不能及时调整战略和观念，在下一阶段的战场对抗中将会更加艰难。

那么未来全球军事变革将向哪个方向演进呢？我们先来看看美国2022财年国防授权法案在信息领域的投入方向，看看美军未来的投入重点是哪些。

美国2022财年国防授权法案的重点拨款方向是集中发展一批面向未来的新型系统和装备，重点发展方向是先进核武器及运载火箭的升级、高超音速导弹、先进的电子战系统、新一代天基系统、太空战武器、人工智能作战系统等等，与此同时淘汰掉一批落后的航船和战机，掌控未来军事装备技术高地，继续保持对其它国家的技术和装备的代差优势和碾压态势。

美国2022财年国防部预算中的研究、发展、试验与鉴定经费高达1120亿美元，比2021财年增长5.1%。主要投资方向为微电子、高超音速导弹、人工智能、网络空间能力和5G网络等。

2022年美军在信息领域发展方向是：下一代信息通信技术、下一代干扰机吊舱、战术网络现代化、受保护战术卫星通信卫星、联合人工智能中心、联合战术无线电系统、高性能计算现代化计划、RQ-4B无人侦察机、先进作战管理系统、协同交战能力系统。

2022年美军国防信息局采购预算前十名项目是：战术网络现代化、MQ-4C无人侦察机、统一海上网络和体系服务、分布式通用地面系统、改进型水面电子战系统、一体化防空反导作战指挥控制系统、EC-130H电子战飞机、下一代干扰机吊舱、通用红外对抗系统、RC-135系列侦察机。

太空军信息系统领域是美国发展的重点，其中重点研发项目是受保护战术卫星通信卫星、演进战略卫星通信、先进极高频卫星。太空军信息系统领域2022财年重点采购项目是太空对抗系统、天基设备（通信安全）、空军卫星控制网、超视距终端系列、军事卫星通信等。

2022财年国防授权法案共拨款159亿美元用于太空系统和技术的采购和研发，主要项目有低轨巨型星座以及地球静止轨道机器人服务、下一代过顶持续红外导弹预警系统、国家安全太空发射、GPS导航、跨军种采购非地球静止轨道卫星实现商业卫星通信能力等。

现代战争已经不再是战争本身，而是具有更广泛的含义。在俄乌战争爆发后，美国及整个西方对俄罗斯发动了历史上从未有过的金融战、贸易战、外交战、科技战等，对俄罗斯实施了全面制裁、封锁和禁运，这可以看作是一种更大维度的综合战争。而从军事层面看，美西方虽然没有直接参战，但美西方的空基力量、侦察卫星、无人机和战场指挥以及战场情报都全面参加了战争，甚至可能已经整体上接管了乌克兰军队，然后又给予乌克兰巨额军事援助，提供数量庞大的先进火炮等重型武器和越来越先进的导弹、无人机等武器，俄罗斯实际上是在同美西方的影子作战，由于美西方经济实力对俄罗斯有碾压优势以及在先进武器的规模和技术上的优势，若论打常规战争，俄罗斯以一国之力应对整个美西方集团仍保持不败已经不简单，这里面有俄罗斯核威慑所发挥的作用，美西方并不敢亲自下场与俄罗斯直接交手。

俄乌战争对中国是一次不可多得的真实战争的沙盘演示，未来军事变革的方向在哪里？我认为最主要的是进行军事观念变革，不能再按陈旧和传统的以坦克和装甲车、火炮、直升机为主的大集团全面推进的作战方式打仗，而应该更加重视战场制空权和制电磁权的掌控，更加重视空天一体、空地一体，在卫星和预警机情报信息支撑下，部队大量装备和使用各种察打一体无人机，以实现对敌方装备和武器人员的有效摧毁。

对中国来说，首先还是要大力发展能够突破美国防御系统、能够打击美国本土、具有巨大战略威慑力的先进核武器和突防能力，以确保在大国竞争的对抗中拥有对等摧毁的实力，这是中国维护国家安全和大国地位的根本所在。

同时，中国军队应该向能够打赢智能化战争和电子化战争的方向转型，加大军事集成变革，不再搞主要依靠坦克、装甲车、先进火炮、直升机进行传统的大集团作战，而是重组作战单元，采取信息集成、更小作战单位共享作战情报和信息进行作战的模式，在侦察卫星、预警机、察打无人机、小型无人机、无人机蜂群的支撑下，更多地使用低成本、小型化、智能化的导弹作战，这样既能减少战损，又能取得战场优势，赢得胜利。

当前中美两国的导弹、无人机的技术水平处于同一水平，有些方中国还拥有领先优势，如北方工业公司的飞龙系列、航天科技集团的飞鸿系列、电科集团的LDB系列以及RF90、AD10、高德军工的微型巡飞弹等巡飞弹，还有彩虹和翼龙系列察打一体无人机，兵器工业集团的VU-T10履带式无人车、VU-T2无人战车、ZDW01式侦打突击无人车、中国兵器工业集团的”金雕”CR500无人直升机，再加上中国先进的激光武器和防御系统，共同组成了中国巡飞弹、无人机、无人战车、无人直升机等战场武器系统，只要中国从现在起对军队和武器装备进行全方位变革，一定能够实现对美国的超越，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

强大的军事实力是一个国家维护国家主权、安全和发展利益的根本保障，而抢先先进武器技术的制高点，保持核威慑战略平衡，适应现代战争要素需要发展先进武器装备，既要在导航、天基卫星、高超音速导弹、隐身战机、防弹防御系统等方面与美国保持战略平衡，同时还要在电子战、小型无人武器系统方面领先世界水平，既有大国重器，又有杀敌尖刀、既能在战场上对阵，又能在千里之外无形杀敌。如此才能让任何企图分裂中国、对中国进行战争威胁、挑衅中国主权、安全底线的敌对国家和势力产生畏惧，才能在未来可能发生的任何形态的现代战争中打败来犯之敌，从而确保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进程顺利推进，确保中国成为世界最强大、最安全、最幸福的国家。

（作者系昆仑策研究院高级研究员；来源：昆仑策网【作者授权】，转编自“李光满说”，修订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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