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新生：警惕“倒逼机制”！中国申请加入CPTPP既是象征也是挑战

乔新生：警惕“倒逼机制”！中国申请加入CPTPP既是象征也是挑战

2021-09-23

【提要】中国加入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对于该协定的成员来说是难得的机遇。

2021年9月16日，中国商务部部长向《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保存方新西兰贸易与出口增长部部长提交了中国正式申请加入该协定的说明信函，两国部长还举行了电话会议，就中方正式申请加入该协定的后续工作进行了沟通。这标志着中国正式申请加入该协定。

2002年，亚太经合组织（APEC）成员中的新西兰、新加坡、智利、文莱发起“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议（TPP）”，试图在太平洋地区形成一个自由贸易区。

美国认为，建立跨太平洋伙伴关系，有利于遏制中国，因此决定加入该协定谈判。不过，2017年美国宣布退出该协定。加拿大、日本、澳大利亚、智利、新西兰、新加坡、文莱、马来西亚、越南、墨西哥、秘鲁等十一个国家2018年3月8日宣布签署“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形成了覆盖范围最广的、环绕太平洋地区的自由贸易区协定。

该协定覆盖4.98亿人口，成员国的国内生产总值占全球总量的13%。该协定的最大特点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第一，强调政治经济的一体化，在政治制度领域制定了具有针对性的条款；第二，制度的实施具有明显的差异化，换句话说，由于该协定具有明显的政治性，因此，在制度实施方面，并没有制定明确的监督机制，该协定成员是否履行协定义务，并没有规定专门的机构加以约束；第三，该协定在货物贸易和服务贸易全面开放的过程中，对信息的流动、国有企业竞争作出了非常明确规定。事实上，从协定生效以来的执行情况看，越南等一些国家并没有完全履行协议有关条款，但这并不妨碍该协定继续有效。

当初环太平洋地区的一些国家，希望建立一个自由贸易区，但由于美国的加入，协定发生了严重异化现象，协定出现了许多针对中国的内容。正因为如此，中国加入该协定，让美国等一些国家感到困惑。他们认为这个针对中国的自由贸易区协定，如果吸收中国加入，那么将会是对美国的讽刺。美国试图借助于该协定，将中国排除在外，形成遏制中国的包围圈，可是中国却申请加入该协定，这对美国来说，毫无疑问是一次猝不及防进攻。

果不其然，中国宣布正式申请加入该协定之后，日本政府首相语带讽刺地指出，中国是否真正做好了加入该协定的准备，这是一个问题。因为该协定中的许多条款旨在针对中国，也就是说，当初美国试图借助于该协定，遏制中国的发展。现在中国主动申请加入，该协定的有关条款，中国是否能够履行，这本身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更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中国国内一些所谓对外贸易专家仍然喋喋不休，强调中国加入该协定是“倒逼机制”，通过加入该协定，促使中国加快改革的步伐。

曾经在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谈判中发挥重要作用的一位官员，毫不客气地指出，如果中国当初加快国有企业的改革，那么，中国现在不会是这个样子。言外之意，如果中国选择类似于美国那样的经济制度，对国有企业实施大刀阔斧的改革，那么，中国经济可能会是另外一番情形。这样的观点，在本世纪初期，可能有一定的现实意义。中国已经进入现代化的初级阶段，这种观点充分反映制度的不自信。中国选择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道路，必须坚持公有制为主体，大力发展国有企业，这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基础，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动摇。如果为了加入自由区协定，而放弃了中国基本经济制度，那么，中国改革就会迷失方向，中国人民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中国加入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的确面临许多困难。首先，这是一个政治经济一体化具有明显针对性的自由贸易区协定。该协定的核心内容就在于，针对中国的政治制度和基本经济制度，制定了特别条款。虽然美国退出之后，美国提出的一些内容被冻结，但是从整体来看，针对中国社会主义制度的内容仍然存在。人们不禁要问，越南也是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国有企业在国民经济中所占的比重相对较大，越南为什么能成为该协定正式成员呢？正如笔者所分析的那样，由于该协定针对中国，对于协定执行中出现的问题，并没有强有力的执行机关，因此，该协定带有浓重的政治色彩，越南在许多方面并不符合该协定的规定，但是，这并不妨碍西方国家拉拢越南，遏制中国的发展。

其次，该协定在知识产权保护和数据跨国流动方面作出了明确的要求，这些规定对于跨太平洋地区的中小国家而言，不存在任何问题，因为这些国家的知识产权相对较少，数据十分有限。可是，对于中国这样一个数据大国而言，面临巨大的挑战。

中国已经成为数字经济的先行者，中国在工业数据和消费数据方面，总量世界第一。中国拥有大量的数据，为了确保中国数据不会流失，损害中国消费者的合法权益，影响中国数字经济发展，中国制定了网络安全法、数据安全法、个人信息保护法等一系列法律。中国颁布国家强制性标准，禁止将工业数据和消费者的数据转移到国外。

中国在人工智能和数据库建设过程中，高度重视数据安全保护问题，中国电动汽车生产企业，不得将自己所掌握的数据包括地理信息和消费者的数据转移到国外。所有这些都是为了保护中国消费者的合法权益，维护中国的国家利益。

可是，如果把中国制定的有关法律和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的有关内容进行对比，人们就会发现，中国在数据保护方面和协定有关内容不相匹配。因此，要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还必须通过双边谈判和多边谈判，确保中国在保护工业数据和消费数据方面，能够得到其他成员的认可。

第三，正如人们所知道的那样，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采用的是协商一致的原则，中国要想加入该协定，必须得到所有成员的批准，这对中国来说，是一个高难度的谈判。可以肯定，亚洲国家中除了日本之外，其他国家不会阻止中国加入该协定。拉丁美洲国家不会阻止中国加入该协定。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日本、澳大利亚有可能会千方百计地阻挠中国加入该协定。

澳大利亚的国家政策似乎出现了严重问题。澳大利亚为了加强与美国的战略合作关系，单方面撕毁协定，与美国签订建造核潜艇协议。法国方面遭受重大损失。澳大利亚给出的理由非常荒唐，认为法国建造的常规潜艇在现代战争中缺乏比较优势，因此，决定与美国合作建造核潜艇。法国总统已经召回驻澳大利亚和美国的大使，这标志着法国与两个国家之间的关系已经发生变化，如果法国认为美国和澳大利亚损害法国的利益，有可能会采取进一步的行动。事实上，美国为了遏制法国的经济发展，已经多次采用卑鄙的手段，损害法国的利益。法国总统能否挺起胸膛，捍卫法国的尊严，维护法国企业的正当利益，值得人们持续观察。

日本把中国视为战略对手，不仅在军事上加强与美国的战略合作，而且公然插手中国的台湾事务，把所谓台湾“安全”视为日本安全的重要组成部分。日本正朝着军国主义的道路上狂飙突进，日本国内的“极右翼”势力蠢蠢欲动。如果日本经济持续低迷，日本政府有可能会通过发动战争，转移视线。日本政府已经明确表示，将会首先邀请英国加入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然后再来考虑中国的申请。这标志着中国加入该协定，将会面临日本强大的阻力。如果中国不能采用交换的方式，迫使日本改变对华政策，那么，中国要想加入该协定，短期希望渺茫。

笔者曾经指出，中国申请加入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关系协定是一个象征，它象征着中国改革开放的大门不会关闭，象征着中国现代化进程中将会加强与世界各国的经贸联系。

中国愿意在太平洋地区，与所有国家开展公平竞争，签订权利义务对等的协议。中国不会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人。中国愿意采取实际行动，让太平洋地区国家意识到，中国是一个开放的国家，中国愿意吸收各国的经验。

但是，如果试图通过签订自由贸易区协定遏制中国的发展，或者试图通过自由贸易区协定改变中国的经济制度，那么，是典型的痴心妄想。

当初美国总统克林顿希望在亚太经合组织的基础之上，召开亚太经合组织领导人会议。中国对此持谨慎的态度。经过多方协商，美国提出的亚太经合组织领导人会议变成了“亚太经合组织领导人非正式会议”。美国试图利用亚太经合组织领导人会议，向中国施加压力，但最终的结果是，中国在亚太经合组织领导人非正式会议中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中国之所以迎难而上，愿意加入跨太平洋地区的自由贸易区协定，是因为中国希望通过加入自由贸易区协定，在谈判中发现中国存在的问题，在完善中国基本经济制度，维护国家根本制度基础之上，不断调整中国的经济结构，改变中国经济发展模式，从而使中国早日成为现代化国家。

中国加入地区性的自由贸易区协定，是中国主动开放的结果，也是中国现代化发展的方向。地区性的自由贸易区协定，正逐渐取代世界贸易组织。究其原因就在于，世界贸易组织作为上个世纪诞生世界最大的贸易组织，虽然拥有争端解决机制，并且建立了各国贸易政策评议机制，但是，由于美国拒绝世界贸易组织遴选仲裁专家，拒不履行世界贸易组织的各项规则，以本国的法律，动辄对其他国家实施制裁措施，从而导致世界贸易组织很难有效发挥作用。

正是看到了世界贸易组织所面临的困境，一些国家自发组织起来，通过签订地区性自由贸易区协定，促进地区贸易发展。中国与东盟国家、日本、韩国、澳大利亚、新西兰签署的自由贸易区协定即将生效。该协定的最大特点就在于，通过降低关税，促进地区贸易的发展。东盟国家主导的区域全面伙伴关系协定，和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具有高度的重叠性，但是，由于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在政治制度方面，作出了一系列明确规定，而且在降低关税问题上，力度更大，因此，中国加入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对中国的对外开放具有更加积极的意义。

从中国国家领导人宣布加入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到中国正式提出申请，这标志着中国对该协定的内容进行了深入分析，认为通过双边谈判和多边谈判，中国具有加入该协定的可能性。澳大利亚作为反对中国的急先锋，正处在非理性阶段，中国对于两国关系采取冷处理，短期内不会与澳大利亚举行双边谈判。日本国内政局正发生变化，由于经济持续低迷，病毒扩散，日本国内的焦虑和不安情绪正迅速弥漫。如果日本政府不能有效地解决国内问题，那么，日本有可能会出现经济灾难。批准中国加入该协定，对于日本扩大市场份额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如果日本政府审时度势，作出正确决定，批准中国加入该协定，那么，日本经济发展将会面临前所未有的机遇。

总而言之，无论是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还是中国加入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都是中国对外开放的主动选择。过去那种“倒逼机制”的说法，已经给中国造成了严重伤害。它一方面反映出对中国制度的强烈不自信，另一方面也呼应了西方国家认为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占便宜”的观点。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是中国主动选择的结果，同样道理，中国申请加入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是中国现代化发展的必然选择。

（作者系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教授、昆仑策研究院高级研究员；来源：昆仑策网【作者授权】，转编自“乔新生”，修订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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