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杜波依斯到黑豹党:回顾美国黑人在中国的历史

本文选自2019年2月27日亚历山大·威廉姆斯在radiichina网站上的刊文。文章回顾了自20世纪30年代以来美国黑人与中国建立联系的历史，讲述了从杜波依斯到黑豹党，黑人国际主义者为中美关系发展所做的努力。

 

美国黑人与中国人民的关系源远流长，他们被认为是中国人民的朋友，也塑造了中国人民对美国的早期认识。这篇文章是对这些美国黑人与中国人民早期关系的历史回顾。

 

通过林纾早期翻译的《汤姆叔叔的小屋》，大家可以了解美国黑人的斗争历程。林纾的这些翻译并不是逐字逐句地以文本为标准来完成的，而是结合了别人的口述和自己个人的理解。正因为如此，凯莎·布朗等学者认为，《汤姆叔叔的小屋》的译本以类似于中国在西方殖民者手中遭受苦难的方式描绘了黑人的苦难。这就把美国黑人归类为被压迫并做好了解放准备的有色人种。林纾可能想到了一件事：在新中国成立之前，美国黑人提供多种多样的支持。

 

事实上，正是由美国黑人歌手兼词曲作者保罗·罗伯逊（Paul Robeson）在美国引进了中国现在的国歌《义勇军进行曲》。罗伯逊早在20世纪30年代就对中国人民反对帝国主义的努力表示了支持。流亡海外的中国知识分子刘良模听说罗伯逊支持中国的抵抗运动，便与罗伯逊取得联系，请他演唱一首关于中国革命运动的歌曲。后来，罗伯逊请刘良模唱了几首歌给他听，其中他特别喜欢《义勇军进行曲》。

 

几周后，罗伯逊在西哈莱姆的莱维森体育场演唱了《义勇军进行曲》。1941年，罗伯逊将他演唱的《义勇军进行曲》录制成留声机唱片，并承诺把收益用于中国的反帝国主义战争。在整个20世纪40年代，他一直在纽约和华盛顿特区的体育场为观众演唱这首歌曲。

 

保罗·罗伯逊——起来专辑。图片来自“Popsike”

 

虽然罗伯逊生前未能来访中国，但他的妻子艾历桑达·古德·罗伯森（Elesanda Goode Robeson）在共产主义革命开始前两个月就去了中国。1949年共产党胜利后，《义勇军进行曲》最终被定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歌，并于2004年被正式写入中国宪法。1981年罗伯逊去世后，中国全国性报纸《人民日报》为他写了一篇悼词，称他为“中国人民真正的朋友”。

 

1949年中国共产党执政后，美国黑人继续援助中国。20世纪50年代末，与美国黑人领导人建立联系成为了中国共产党国际主义战略的一部分。尽管美国黑人没有自己的民族国家，但中国共产党认为与目标相通的美国黑人国际主义者接触交流是合理的。

 

1959年，杜波伊斯和雪莉·格雷厄姆·杜波依斯来到中国南方。图片来自“UMass Amherst”

 

作为作家和知识分子的杜波伊斯是一个重要的联系人。他公开表明过自己是一个反对殖民主义和资本主义国家政府的国际主义者。杜波依斯曾于1936年到过中国，当时中国正处于蒋介石政府的领导之下。回国后，他对中国人民受欧洲和日本军队残酷对待表示了不满，称这“让他想起了密西西比”。

 

杜波伊斯和毛泽东。图片来自“UMass Amherst”

 

1959年，杜波伊斯在毛泽东执政时期受邀访问了中国，并在此期间，与毛泽东、周恩来、丁西林和陈毅会面。1963年杜波依斯去世时，毛泽东把他称为中国人民的朋友。

 

杜波依斯访华鼓励了其他黑人知识分子来访中国，其中包括前全美有色人种协会领导人、武装抵抗的倡导者、《带枪的黑人》(Negros with Guns)一书的作者罗伯特·威廉姆斯（Robert F. Williams）。1961年，威廉姆斯被诬陷为绑架犯后，他携家人从美国逃到了古巴。1965年，应毛泽东和周恩来的邀请，威廉姆斯在中国获得了政治庇护。在中国期间，罗伯特·威廉姆斯公开谴责美国对黑人的不公平对待，并向中国共产党介绍了“黑人权力”(Black Power)的理念。他在1966年说:“‘黑人权力’是我们希望达到的一个目标，我们可以成为骄傲的黑人，而不必为我们的非盎格鲁-撒克逊特征道歉。在种族主义的美国，统治阶级是反动的、帝国主义的、种族主义的、腐朽的，我们希望与之脱离关系。”

 

罗伯特·威廉和毛泽东。图片来自“Jeremiah Jenne的博客”

 

罗伯特·威廉姆斯在中国期间也与其他被流放的美国黑人有过接触，包括全国黑人劳工委员会纽约分会前副会长兼执行官维姬·加文（Vicki Garvin）。在众议院非美活动调查委员会的压力下，加文负责的分会崩溃了。1960年，面对麦卡锡主义下的时代政策带来日益增长的压力，加文逃离美国来到尼日利亚，并在接下来的几年里走遍非洲，了解第三世界的革命。加文的工作使她接触到了中国驻加纳大使黄华，随后她还把黄华介绍给了马尔科姆·艾克斯（Malcolm X）。

 

1964年，黄华大使邀请加文访问中国，她的访华之行也受到了杜波伊斯的支持。接下来的五年里，维姬·加文在上海教授英语，并在上海外国语学院建立了第一门关于美国黑人历史课程。

 

20世纪60年代，薇姬·加文在中国。图片来自“Aaron J. Leonard – Heavy Radicals”

 

几年后，黑豹党也收到了来自中国的访华邀请。黑豹党创始成员的意识形态来自中国共产党，特别是，黑豹党致力于黑人社区的基层组织解放和武装自卫。在他们成立初期之际，创始成员休伊·牛顿（Huey Newton）和鲍比·希尔（Bobby Seale）在街上贩卖《毛主席语录》，来筹集资金为黑豹党购买武器。就像中国共产党那样，他们也是以“为人民服务”为目标，并从中国共产党的人民公社中汲取灵感，制定了免费的学校午餐计划。这些努力推动了美国公立学校免费午餐计划，至今仍存在。

 

1971年，休伊·牛顿会见周恩来。图片来自“The Marxist-Leninist”

1971年，黑豹党领导人伊莱恩·布朗（ Elaine Brown）和休伊·牛顿（Huey Newton）应邀作为代表团成员访问了中国。在这次访问中，他们与周恩来和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进行了会晤，并请愿他们“与尼克松(当时的总统)谈判，为世界上被压迫人民争取自由。”周恩来正式接受了黑豹党的请愿书。休伊·牛顿后来透露，他在北京时曾得到了中国共产党的政治庇护，但被他拒绝了。原因是他说:“我将在美国为解放事业而奋斗。”

 

照片来源：珍妮·韦德尔。图片来自（Janine Wiedel）–《黑力量》《黑豹》 1969

 

尽管美国黑人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就开始与中国建立联系，但自1972年尼克松访华，在美国与中国实现外交关系正常化以来的几十年里，这段历史的记忆已经淡去。如果你在中国问别人认识哪些黑人人物，很多人会提到马布里或奥巴马，而不是杜波依斯或休伊·牛顿。

 

随着中国在国际舞台上地位的提高，我们有必要重温和铭记这段历史。当我们在黑人历史月（注：每年二月是美国黑人历史月）里回顾美国黑人历史和努力斗争的同时，请同样铭记那些帮助塑造了早期美中关系，以及中国人对美国早期认识的黑人国际主义者。

 

（编译：舒惠千，华中师范大学国外马克思主义政党研究中心；来源：“WorldCommunistParties”微信公号；图片来自网络，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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