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凡：王明延安“中毒事件”真相

【1938年9~11月参加扩大的六届六中全会主席团合影。前排右一为王明(资料图)】

金茂岳，山东泰安人，山东齐鲁医科大学毕业。“七七事变”以后，参加红十字协会医疗队，后来经林伯渠介绍，来到革命圣地延安，在延安中央医院工作。由于其精湛的医术和实事求是的作风，1942年经中央组织部长陈云同志介绍，光荣地加入中国共产党。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等都曾为其题词。是当年王明所谓“中毒事件”的主要当事人。

【齐鲁大学毕业时的金茂岳】

1942年春的一天，正在中央医院工作的金茂岳接到通知，要他到杨家岭去参加一个会诊。金茂岳赶去一看，傅连暲院长、马海德大夫等都在那里。他们说王明因心脏不好，长时间失眠，发生了休克，正在抢救。事后，王明便住进了中央医院。

王明自1937年从苏联回国后，一直称身体不好。特别是在中共中央六届六中全会决定撤销长江局，免去王明中共长江局书记的职务之后，他便长期处于病中休养的状态。

在中共历史上，王明是有名的“左倾路线”的头子，共产国际的红人，在中共六届四中全会时被推上了党中央领导的高位。在他的“左”倾错误思想影响下，中央苏区的第五次反“围剿”失败，红军主力被迫长征。遵义会议后，毛泽东逐步确立了在党内的领导地位。

抗战初期，王明从苏联回国后，党内依然给了他很高的位置。此时的他由“左”倾又转而右倾，主张一切经过统一战线，反对我党在统一战线中坚持独立自主方针。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王明的主张逐渐为人们唾弃，在党内没有了市场，他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可以在党内颐指气使了。但他毕竟是党的高级领导干部，还担任着中国女子大学校长，中央医院也一直把他当作高级领导和病人，认真为他治病。

【王明】

要说王明的身体确实有病，心脏、肝、肾脏都有点问题。中共中央和毛泽东对王明的身体都很关心。王明住院后，主管中央医院的中共中央副秘书长李富春亲自来到中央医院，嘱咐院长傅连暲要对王明的病认真负责，毛泽东也曾来医院探望王明的身体。

当时李富春和傅院长都亲自交代金茂岳，要他给王明检查身体，并组成了医疗小组，由金茂岳主要负责王明的治疗。开始金茂岳并不太情愿，提出自己是妇产科专业，最好能找内科大夫主治。

后来，李富春专门找金茂岳谈话说：“你是党员，中央觉得你管比较合适，你和其他大夫关系比较好，还是希望你来协助傅院长管一管，其他再有什么问题，咱们一起研究。”在他们的说服下，金茂岳才答应下来。

为了王明住院之事，医院领导专门进行了研究安排，将原设在医院第二排窑洞的托儿所搬走，腾出了三间窑洞，其中一间给王明单独住，隔壁一间是他妻子孟庆树带着儿子王明明住，还有一间则是他的警卫人员住。

王明住院后，金茂岳为他进行了多次细致检查。检查发现，王明的心脏有点肥大，有些杂音，扁桃腺肥大，经常发炎，容易感冒；另外他有痔疮，大便秘结；同时还得过胸膜炎，有点咳嗽，肺部不太好。再进一步的检查、化验就无法进行了，因为当时中央医院没有电，也没有X光片子，仅有的一台X光机，也无法使用。

【1938年金茂岳和儿子刚到延安不久。】

金茂岳把检查情况向傅院长作了汇报，又找了黄树则、马海德等会诊研究治疗方案。大家商议认为，为了防止王明心脏病恶化，应该先把扁桃腺割掉，其他就是调整饮食和休养了。金茂岳把检查情况和治疗意见向王明说了，他也同意，没提出什么意见。就这样决定先准备给他做扁桃腺手术。

可当时手术需要用的麻醉药、消炎磺胺药片和静脉注射用葡萄糖，中央医院都没有。为此医院特去向军委卫生处请求支援，王明也给军委写了信，并请他的警卫员专门去军委取药。

但就在这些准备工作进行时，王明的扁桃腺又发炎了，手术就无法进行了。金茂岳就用刚拿来的，当时最好的消炎药磺胺药片给王明服用消炎。服用了两片以后，王明就感到心脏有些疼痛，磺胺药随即就停用了。

在此之后，针对王明的大便秘结和有卡塔尔性黄疸，采用了传统疗法的中药甘汞为他进行治疗。这些诊治和用药方案，都是经过医疗小组集体讨论通过的。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治疗后，王明的病情有所好转。金茂岳就通知护士对王明停止服用甘汞，但当时是通知了白班的护士，然而在白班护士与夜班护士交接时，却忘记了交代停用甘汞，加之当时护理记录也有疏漏，阴差阳错，夜班的护士仍继续给王明服用了甘汞，结果使王明的病情有所加重。

由于王明的病经西医治疗一直不见好转后，中央医院又请来陕甘宁边区政府副主席、著名的中医李鼎铭先生来为他做诊治。

李鼎铭为王明做了诊断，认为王明的症状是肝火旺盛。他开了方子，金茂岳看了一下，是黄连和吴茱萸等。李鼎铭要求，在服用中药期间，要停用一切西药。在服用了一段中药后，王明的病情渐有好转。

也是在那一年春季，苏联派到中国的医生阿洛夫来到延安，他来的任务之一就是为王明治病。金茂岳遂将延安的医疗小组给王明治疗的情形告诉了阿洛夫。他特别讲了王明服用了两片磺胺药就感到心脏有些疼痛，因而停用磺胺药的事。但阿洛夫说他过去给病人使用磺胺药，并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而且他特意从苏联带来了磺胺药，准备继续给王明服用。

阿洛夫到延安后，给王明治疗的事就转由他负责。他按一个疗程一周，7654321的剂量，即第一天7克，第二天6克，第三天5克……继续让王明服用磺胺药。但第二天王明就又出现以前服用磺胺药出现过的症状。但由于此刻治疗的事情已经移交给了阿洛夫，最后如何处治的，金茂岳并不清楚。

后来经化验查出，王明的尿液里含汞量超标。王明的妻子孟庆树一听说，便跑到中央医院傅院长的办公室去吵闹，指责说傅连暲派金茂岳蓄意谋害王明。她还进一步怀疑医疗小组幕后还有人指使，吵着一定要追查幕后操纵的人。

孟庆树到中央医院闹了以后，中央也知道了这件事，由于当时正处于延安整风的特殊时期，立即指示组织医务人员对王明的病情重新会诊，并派当时的中共中央秘书处处长王首道主持召开调解会。

【王明与孟庆树】

按照中央的意见，傅连暲院长组织了延安各所医院的主要医生进行了大会诊，参加大会诊的有黄树则、王斌、陈应谦，还有美国医生马海德，边区政府的曲正也参加了。金茂岳介绍了王明的病情、诊断、用药量等情况，大会诊人员一齐对前一段的治疗进行了分析。

经过分析会诊后，医生们一致认为，针对王明的病情，金茂岳和医疗小组的治疗基本正确，但使用磺胺药，对肾脏有些影响。使用甘汞治疗是有一定疗效的，但服用的时间过长，导致了病情有所加重。金茂岳对治疗中出现的问题负有责任，但这只是由于经验不足，制度检查不严格，措施不当而造成的一次医疗事故，并不存在“暗害”问题。事后，中央医院将这一会诊结果报告上报了中共中央。

为此事，金茂岳也为自己医疗经验不足和疏忽感到歉疚，特意到王明家中向他致歉。王明当时表示说：“这也不光怨你。”

但事情并未就此了结，王明妻子孟庆树一直对金茂岳耿耿于怀，不断向中央告状。就在阿洛夫来延安的那个月，中央办公厅有人来通知金茂岳“去给首长看病”，结果他一到了枣园，便被抓了起来，拘留在社会部，罪名还是“蓄意谋害王明”。

在拘留审查中，康生指使人对金茂岳大搞逼供信，要金茂岳承认，一是受国民党指派来的延安；二是以治病有意谋害王明。但金茂岳始终据实讲明情况，不承认任何不实之词。后来康生又派人到山东老家调查金茂岳的家庭情况。

【金茂岳（左）在延安附近的甘古驿老乡家。】

在金茂岳被关押审查了一年多后，有一天，组织上突然来人通知他说：“老金，你好久没参加晚会了，今天晚上礼堂有晚会，你一定去啊！愿意跳舞就去跳跳舞。”

那晚，金茂岳就去参加了晚会。毛泽东也出席了那天的晚会。有人把金茂岳引到毛泽东面前，毛泽东握着他的手说道：“金茂岳，还是个好人，是个老实人啊。”

晚会后没过几天，金茂岳就被无罪释放，回到了中央医院的工作岗位上。

后来的事实已很清楚，王明对党中央批判他的错误怀恨在心，趁机发难，把他的病情恶化，说成是中央有人要通过傅连暲、金茂岳来暗害他，借以中伤中央领导同志和毛泽东。

然而让人想不到的是在30年后，王明在其妻孟庆树帮助下写成了《中共50年》一书，在苏联出版。书中又把1942年那次因缺少经验和不慎造成的技术事故提出来，言之凿凿地说是毛泽东通过傅连暲等，具体指派金茂岳来陷害王明。还造谣说金茂岳曾跪在王明的床头，请他饶恕错误，这些实在是无稽之谈。

 

（来源：昆仑策网【授权】，转编自“党史博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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