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把是否“民主法治”作为判断敌友的标准也是常用的手法，虽然逻辑上乱七八糟，但凡是认为“民主是个好东西”的，这一招也有用。比如沈志华论述“韩国是潜在朋友”的唯一论据就是：“韩国……是走向法治的民主国家”。用历史恩怨、政治取向来判断国家关系属于胡闹，朋友们茶余饭后瞎聊可以，上台面就有些可笑了。如果是个“专家”这样说，首先想的是：这家伙是不是故意使坏。

“我们该恨谁”的问题就是“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问题。虽然这个问题前面讨论过了，但是这几天看到依然有很多文章在分辨敌友，觉得还是说一说。

在对外关系上，确实存在敌人、朋友和中间色彩的国家问题。虽然角色有时会变化，但变化一定是有条件的，而且一定时期是相对稳定的。并不像一些人说的敌友关系会走马灯似得一会儿一个样。

对外关系上，肯定是朋友越多越好，敌人越少越好。这是分析的原则。

敌友关系很大程度上是由国家利益决定的，这是指处理国际关系的原则。但是什么是国家的核心利益和次要利益，什么是国家的长远利益和眼前利益，国内不同利益集团的看法并不见得一致，往往会有争论，而最后是由政府说了算的。

而实际国际关系的处理经常与这个原则不一致，形成外交的成功、失败、主动、被动的局面。有时从大的利益来讲与某个国家成为朋友更为有利，甚至对双方都是这样，但实际关系并不友好，损害着双方的重大利益。这与国内政治斗争，政府外交部门的判断和操作能力都有关系。

分析一个国家的利益是比较困难的，以此来确定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肯定有不同意见。贫道如果从国家利益角度分析美国是现实的敌人，韩国是潜在的敌人，朝鲜是潜在的朋友，肯定有人激烈反对。尤其具体的利益分析，哪些是“核心利益”，哪些是“重大利益”，哪些……排个大小轻重，几乎找不到一致看法。贫道想取个巧，从现实国家关系上分析。

比如中国与“巴铁”。中国与巴基斯坦为什么会是长期朋友?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因为印度长期以来和可预见的将来与中国敌对，而印巴的敌对关系短期也不会改善，中巴双方在对抗印度方面有共同利益，“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加上中巴双方在交往上很注意细节和照顾对方核心利益并互相不干涉内政，所以就“铁”了。“敌人的敌人是朋友”也成为利益判断的结果。

我们为什么没能与印度成朋友?因为要成朋友必须牺牲核心利益——国土。最主要的是，就算牺牲了国土，也不见得能成朋友(印度的民族特性)。

我们与朝鲜为什么没能成朋友?开始是因为中苏从分裂到对抗，互相成为敌人后，朝鲜与中苏虽然都是朋友，但与苏联更近些，甚至近得多。敌人的朋友虽然不见得是敌人，但也很难成为铁杆朋友。这也是利益关系决定的。

苏联解体，朝俄之间的友谊关系不存在了，中俄之间的敌对关系也消失了。政府如果有远见，完全有条件与朝鲜变成比较接近的朋友。这里的障碍是：朝韩关系是敌对的。我们认为与韩国建立关系符合“开放”原则(不见得是利益)，采取了不惜疏远朝鲜的外交政策。

其实，朋友的敌人不见得就要成敌人，尤其像朝韩关系。朝韩是一个民族，贫道在朝鲜期间从导游谈话中感觉起码她对韩国人的感情是很深的。朝韩双方很早就提出统一方案，而且金日成的方案最具可行性(联邦方案，一国两制。南朝鲜大多是“吸收方案”，无非是武力吸收韩国为主融合吸收)。如果外交部门有远见，应该知道朝韩关系不会一直冰冻(卢泰愚88年任总统，朝韩关系已经有所缓和)。1993年金泳三上台朝韩很快从解冻变成热乎，如果不是金日成1994年7月突然去世，金泳三访朝如期成行，朝韩关系起码会在相当长时期明显改善。可中国政府偏偏等不及，1992年用通牒方式告诉中韩要建交并造成朝中关系裂痕。如果再等一年，或者与朝鲜多加沟通，最后结果肯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也就是说，敌人的朋友不见得要处成敌人，朋友的敌人也不见得处成敌人，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有变化，缺少远见和观察会造成被动，让本来可以变成朋友的变成了敌人。

沈志华先生最近在大连外语学院一个讲话说“朝鲜是中国的潜在敌人，韩国是中国的潜在朋友”“中韩分裂亲者痛仇者快”。而且对中国因萨德制裁乐天和韩国表示不满。

中国与韩国已经有30年的朋友关系了，并不是“潜在”。问题只是中韩会不会成为敌对关系。

贫道在上次文章说，中韩关系取决于中美关系和韩美关系。如果中国与美国是朋友，或者是潜在朋友，那么中韩关系就会一直是朋友关系。如果中美是敌对关系，那么美韩关系将决定韩国是不是潜在的敌人。

中美关系是个什么关系?中国很多人不认为是敌对关系，外交部门和公开讲话都没说是敌对关系。如果问一个公知，他会告诉你中美之间最终会成为朋友。因为中国发展的目标就是美国。

虽然每个公知都说美国好，但如果一个记者采访他们问到具体问题时，他们是很难回答的(如果要见报)。无论说南海问题，台海问题，东海问题，还是萨德部署韩国问题，他们都很难公开讲出美国在处理这些事儿时对中国是友好的。包括藏独疆独，包括对中国的经济上的制裁和封锁，等等，只要说到涉及中美两国关系的具体问题，他们很难不承认中美是有利益冲突的。如果问他们中美在哪些国际问题上有合作可能，他们可定会结结巴巴欲言又止。如果举个例子，大多要靠民主、自由、先进、法制……等抽象词语来支撑。甚至包括反恐，碰到一个口齿伶俐实事求是的记者，他们也只能说美国的做法不合适。

政府肯定不说中美之间是敌对关系。公开说“中美双赢”是最明智的，内部说“斗而不破”是准确的。但不是说政府不知道中美之间是敌对关系，或者叫对手关系。中美之间所谓“实现双赢”，无非是想让美国知道，中国赚的不见得都是美国丢的，也许是别人的。说要建立新型大国关系，重点不是“双赢”，而是“不破”。只有缺根弦才说是“夫妻”关系——英国是美国正妻，德法等六国是美国小妾，中国混进去当小三?

那么美韩是什么关系?我们必须知道，日本和韩国与美国和其他西方国家不是一辈儿，连小三都不能算。对美国来讲，日韩要再低一辈儿，是美国的走狗或者叫仆从。

贫道这样说不是侮辱日韩，而是从实际情况出发说的。

日本自己都说自己不是“正常国家”——军事功能发育不全。所有经济发展机会都是美国给的，无非是每次利用得都很充分而已。政治上必须对美国亦步亦趋，任何与美国有二心的首相肯定下场不好——东京警视厅就是监督他们的。军事上就不要说了，主要是完成美国分配的军事任务(反潜扫雷监听等)。韩国还不如日本，韩国军事指挥权在美国手里。无论日韩，经济、政治、军事上都是美国允许了他们才能干。这样的国家只能叫仆从国(如果走狗不好听的话)。

中韩关系现在怎么样，将来怎么样?一目了然——只要韩美关系不变，中韩不会成为真正的朋友，一定是潜在的敌人。而且这个敌人不是中国要树的，是韩国自己找的。

贫道在一篇《贫道怎么看不出李光耀哪点英明了呢》文章分析到：只要中美在台海、东海、南海方向与美国发生军事对抗，中国实现区域拒止的第一个行动就是打掉韩国的萨德。因为只有打掉萨德，实现区域拒止的杀手锏东风系列导弹效果才发挥极致。如果你问一个棒子：如果中国导弹摧毁了韩国的萨德系统，韩国会怎么办?棒子们肯定就一句话：还击呀，谁怕谁!这就不是什么敌对关系，而是最高级——交战关系了。沈志华这类书生连这么简单的算式都看不出，大连外语学院白聘他了!

中韩关系其实和中日关系无论现实还是潜在，从利益上分析都是一致的。差别只是日韩还有矛盾，中国可以利用一下。但由于棒子脑子往往缺根弦，完全有可能拳头下去时讨厌的日本躲过去了，而韩国却伸着头进来了。

在分析国际关系时，公知们最常用的手法是：骂日本，护美国。也就是通过痛骂日本让美国从敌对名单上消失或者弱化，甚至由敌变友。道理很简单，中日有世仇，反日情绪一被挑起来很多人脑子就蒙了，眼睛就花了。这一招几乎百试不殆。

把是否“民主法治”作为判断敌友的标准也是常用的手法，虽然逻辑上乱七八糟，但凡是认为“民主是个好东西”的，这一招也有用。

比如沈志华论述“韩国是潜在朋友”的唯一论据就是：“韩国……是走向法治的民主国家”。

用历史恩怨、政治取向来判断国家关系属于胡闹，朋友们茶余饭后瞎聊可以，上台面就有些可笑了。如果是个“专家”这样说，首先想的是：这家伙是不是故意使坏。

日本比韩国法治更完善民主更规范，日本官商勾结要比韩国轻得多。为什么还要骂日本?印度比巴基斯坦政治制度更接近民主规范，为什么没人论述“印度是潜在的朋友，巴基斯坦是潜在的敌人”?沙特和海湾六国完全是帝制，这种制度本来只应该在博物馆看到，但是谁以此论证他们是潜在敌人了?

以前为了让人支持美国，说萨达姆、卡扎菲丑事儿的文章到处都是——只要讨厌萨达姆，美国干啥你都觉得能支持。现在典型的是骂朝鲜，窝囊金正恩。确实，且不说金正恩形象做派确实不喜欢人，就算不在意的人，只要说的多了，天天到处都是嘲弄他的文章，编造各种瞎话丑化朝鲜和朝鲜领导(最近看韩国大选要打击“造谣”，说大选一开始谣言就出来了。其实韩国关于朝鲜的“新闻”90%最后都不真，但每次新谣言，新浪搜狐新闻都照样转载——反正不用没人追究。韩联社关于朝鲜新闻真的有80%最后出入很大甚至完全造假)。

有一点是真的，中国人越有爱国情结，越觉得中国伟大，会越讨厌不听中国话的朝鲜，尤其听信“朝鲜是靠中国养活的”以后肯定是这种情绪。这样大是大非没有了，国家利益放在脑后了，外交逻辑不算了，自然而然把朝鲜当敌人韩国当朋友了。贫道的很多朋友就算认得清美国不是好东西，但大多认为朝鲜也不是好东西，主张修理朝鲜的有很多。

所以，只要有人用政治标准和历史恩怨来说敌友关系的事儿，如果是个屌丝，你哈哈一笑。如果是个知识分子，你先把他划到骗子行列再说。

关于半岛问题，说这么多也就够了。这里多说一点，昨天一个朋友问：现在如果在经济上帮朝鲜摆脱困境怎么做。贫道以为：

从利害角度看，不让朝鲜被逼到没法活至关重要!因为再到朝鲜发生大批饿死人的时候，出现“推翻金家王朝”的可能小，出现朝鲜挑起战争的可能性大。对中国最不利的不是别的，就是朝鲜发生战争，尤其是朝鲜挑起的战争。只要发生了战争，中国必然被拖入，整个地缘政治环境(包括东海、台海、南海)都会恶化。而美国的做法就是逼迫朝鲜向试爆试射走更远，制裁更严厉，让朝鲜主动挑衅几率提高，直至做出严重的军事挑衅，让战争打起来。到时候责任是朝鲜和中国的，打成啥样怎么打美国收发自如。

而中国从第一次签署制裁朝鲜的联合国决议就被绑到美国的车轮上，只能跟着走。中国不可能超过已经签署的制裁决议内容援助朝鲜。

朝鲜面临的问题是：围绕朝鲜通过出口货物获取外汇的制裁已经通过，朝鲜现有自然和经济条件必须进口粮食和汽油(再次告诉大家，比朝鲜条件好的韩国70%粮食进口)。其他物资就算封锁也能活，但粮食不足会饿死人，汽油没有工业和军队没法动。时间一长，朝鲜真的会被到破罐破摔地步。

实际上中国只做三件事儿就解决问题了：

1、发展对朝旅游(制裁未限制)。2016年中国赴韩旅游830万人次，平均每人花费2300美元，总计190亿美元。如果帮助朝鲜开通几条以抗美援朝为由头的旅游线路(只要策划好投入不大)，每年仅吸引对这段历史有感情的中老年人就不会低于200万。平均每人只按1300美元计，会有26亿美元收入，折合人民币约180亿。

2、与朝鲜签订用本币互换协议，躲开美国金融制裁手段。协议要规定禁止朝鲜在汇市上用人民币兑换其他货币。

2017年中国稻谷最低收购价大约3000元/吨。100万吨稻谷约合30亿人民币。朝鲜只要增加100万吨稻谷，就算发生饥荒也不难度过(人均80斤，在现有产量增加20%左右)。目前国内柴汽油价格约7500-8000元/吨。100万吨大约75-80亿人民币。由于朝鲜煤炭产量足够，有100万吨柴汽油能确保能源无忧(第一次朝美协议是每年美国给朝鲜50万吨重油)。粮油总计花费110亿人民币，多退少补(旅游人数)。

3、这时一方面要告诉朝鲜，如果朝鲜再核试尤其非要做导弹“打到美国本土”的试验，美国肯定动议对此进行制裁，中国也可能扛着不住。(北棒子有个原子弹和中短程导弹就足以自保，“非打到美国本土不可”是主动寻死而非智者所为)同时，如果有新的制裁动议，中国以“撤出并保证不再部署萨德”作为签署的条件。有人会认为这样做是“以私利”反对维护世界和平，会得不到同情。其实不然，“以私利”行事儿是国际谈判最合理最拿出手的理由。美韩不会同意撤出萨德的，中国就保住了最低目标：半岛不生事不战乱。

由于朝鲜没有其他外汇来源，经济上不得不依靠中国。而朝鲜用汇数量与游客数量高度相关，加上人民币只能购买中国货物，控制朝鲜进口用项比较容易。这样会有两个结果：

1、中朝关系从对抗走向缓和，朝鲜将不得不考虑中国核心利益。当中朝关系发展到基本互信程度时，朝鲜才会考虑弃核以换取取消制裁的可能性。

2、断绝了“朝鲜与美国成为盟国”机会。

半岛问题不再议论了。

【邋遢道人，察网专栏学者，北京大学中国与世界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本文原载于微信公众号“邋遢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