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满：论某些经济学家和财经作家的“扔粪论”

 

 

最近在中国舆论场上出现的“扔粪论”令人印象深刻。“扔粪论”源自财经作家吴晓波最近写的一篇“为民营经济正名要不惜脏自己的手、把大粪捡起扔掉”的文章。

 

吴晓波发表“扔粪论”主要是为力挺自称“某某院智囊”的自由派经济学家任泽平最近的种种“把敌人管起来”的言论而发明的一种理论，几乎可以肯定，吴晓波的这种“扔粪论”代表了一部分执念于自由市场经济的经济学家们的思想，因而具有广泛影响，而且有一股强大的支撑力量。

 

任泽平几乎每天早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微博上写下“正心正念”，就像念经一样，我想，能够经常念“正心正念”的人一定是一个内心空明的人，一定是一个学问深厚的学者，一定是一个视金钱如粪土、视名誉如敝履的高憎。

 

 “正心正念”，“正心正念”，“正心正念”，日复一日常念此经，就是一个石像恐怕也会被开悟、也会成佛吧？但给我的感觉，任泽平最近的表现，似乎并没有在“正心正念”方面有所开悟。

 

是的，最近这个常念“正心正念”的经济学家勃然奋起，如吴晓波所写，脱掉外衣，光着膀子，将一瓢瓢大粪泼向一个又一个他所憎恶的对象。

 

去年9月，这位常念“正心正念”的经济学家和另外两个经济学家一起攻击主张“人民经济”的“三农问题专家”温铁军。

 

且不说观点不同或可进行学术探讨甚至争论，只说语气。三位经济学家联手上阵，第一位经济学家称温铁军缺失了一个教授起码应该有的最基本的良知和常识，第二位经济学家称温铁军已经不配做一个人，第三位经济学家即任泽平称温铁军不学无术。其中的语言不乏“胡说八道”、“欺骗人民”、“祸国殃民”、“欺蒙蛊惑”，这阵势哪还有一点点所谓“经济学家”的体面？哪还有一点点所谓“学人”的修养？其杀人诛心的刻薄已比“泼妇”骂街更为凶悍，完美地阐释了什么是“扔粪论”，什么是脱去上衣、光着膀子“扔粪”。

 

我不明白的是，“三农问题专家”不过是提出了“人民经济”的主张，为何就会让这些经济学家们暴跳如雷，以如此激烈、尖利、刻薄的语言有如泼粪一般地攻击？

 

仔细去看三位经济学家的发文内容，会在其文章的字缝里发现了其暗藏着的思想主张，如任泽平说“最近温铁军’教授’否定市场经济，鼓吹回到计划经济和封闭，这是在全球都实验失败，亿万人付出惨重代价的。此类观点不学无术，不尊重常识，流传甚广，引发民营企业家的普遍担忧。中国是市场经济和全球化的受益者，也是推动者和建设者，中国将沿着市场化、国际化的方向不断前进。”

 

这段话几乎概括了三位经济学家思想的内核，即称“三农问题专家”否定市场经济，鼓吹回到计划经济和封闭，引发民营企业家的普遍担心，三位经济学家所要的是中国是沿着市场化、国际化的方向前进的，岂能让一个主张“人民经济”的“三农问题专家”带偏了方向？至于这位“三农问题专家”是否真的说过要回到计划经济，是否真的说过要搞“闭关锁国”，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重要，先给你扣上一顶否定市场经济、打压民营企业、要搞计划经济、要闭关锁国的帽子再说，这种做派与历史上的莫须有罪名有着某种相通之处。

 

我开始想，他们到底是要搞自由的资本主义市场经济还是要搞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或许这才是他们如此凶悍地对“三农问题专家”温铁军主张的“人民经济”进行泼粪似攻击的根本原因。

 

随后发生的一件事更让我迷糊了，也正是这件事让我对时常念“正心正念”的任泽平是在捍卫市场经济、支持民营经济发展还是有其它目的产生了疑惑，因为他一边心心念念地说要捍卫市场经济和民营企业，一边却又泼粪式的攻击一家中国民营领军企业。

 

1月9日，任泽平突然向中国新能源产业领军企业“扔粪”，称“天下苦宁王久矣”，此处的宁王自然是指宁德时代。我们都知道，正是因为宁德时代和比亚迪等企业的崛起，中国新能源产业才得以在世界新能源领域异军突起，并由此带动整个中国新能源产业链形成，成为中国新能源汽车的希望和骄傲。忽然之间宁德时代怎么就在任泽平眼里变成了“天下苦宁王久矣”？而且还在没有拿出任何事实依据的情况下给宁德时代加上了多项莫须有罪名：“打压竞争对手，胁迫车企，挤压上下游利润”，是“市场竞争的破坏者”，要宁德时代别“恃强凌弱，德不配位”。我不知道，任泽平称“天下苦宁王久矣”中的“天下”到底是哪家之“天下”？到底是谁家之“天下”？“天下苦宁王久矣”中的“久”到底是多久？宁德时代崛起也就是这几年的事，何来“久矣”？

 

宁德时代到底有没有“打压竞争对手，胁迫车企，挤压上下游利润”？据媒体报道，真实情况恰恰相反，宁德时代通过对研发高投入，掌握了3000多项专利，成为全球动力电池技术领先者，其动力电池在全球市场份额接近40%，全球每新增10辆新能源车，就有4辆使用了宁德时代电池，宁德时代不仅是中国新能源的龙头企业，而且还带动了中国新能源整个产业链的形成和发展。宁德时代的毛利率在20%左右、净利率在10%左右，而跟宁德时代合作的产业链上的其它企业的毛利率和净利率很少低于这个水平。那么所谓“恃强凌弱、胁迫车企、破坏秩序”的罪名又从何而来？

 

还要特别指出的是，宁德时代正是在全球市场经济的竞争中崛起的中国民营企业，为何却遭到了自称要捍卫民营经济的任泽平的攻击呢？最近一直不遗余力、声嘶力竭地声讨计划经济、鼓吹自由市场经济的任泽平怎么忽然改变了初衷，开始炮轰一家中国优秀民营企业了呢？怎么突然抓起大粪泼向宁德时代了呢？难道是宁德时代动了任泽平的奶酪？损害了任泽平的利益？

 

1月10日。“看财经”发表文章《任泽平炮轰宁德时代，妄图打倒中国新能源旗手，亲者痛、仇者快！》中对这位经济学家与宁德时代以及与一家与宁德时代有法律纠纷的新能源企业之间的关系进行了分析，并在文章中说：“以如此偏激、直露的言语’炮轰’一家知名企业，任泽平的行为，已经不像一名经济学家，而像一名骂街泼妇。因为，宁德时代纵有万千错误，也不至于堕落到可以让一名经济学家如此诋毁的地步。更何况，宁德时代不仅是中国动力电池领域的引领者，也是世界动力电池领域的引领者，难道中国企业能够在世界动力电池领域占有一席之地不是好事吗？难道希望中国企业永远在国际市场没有竞争力吗？”

 

1月17日，人民日报旗下媒体“人民汽车”发表文章《打造国际竞争力不等于搞垄断》，文章说，“供应链强，则汽车强。完善而强大的供应链是汽车强国的重要标志。中国新能源汽车的强势崛起，离不开一个个像宁德时代这样的领军企业。”针对某些人对宁德时代的攻击，文章说，“如此偏激的观点，显然不符合’加快建设一批产品卓越、品牌卓著、创新领先、治理现代的世界一流企业’的一贯主张，更与’培育一批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大企业和具有产业链控制力的生态主导型企业，构建自主可控产业生态’的要求背道而驰。其背后暴露的不仅是对市场经济规律的漠视，更是对动力电池产业发展规律认识的不深刻。”

 

任泽平在向宁德时代“泼粪”之后，其“泼粪”心理再次爆发，这次他似乎得到了某种内心指引，嗅出了某种味道，发出的声音也更生猛，几乎就如吴晓波所说是脱了上衣、光着膀子上阵。

 

1月20日，任泽平在一篇文章中说：“提振民营经济信心有一个很快见效的办法。现在各种呼声比较高的主要是，把网上个别’喊打喊杀’、’让民营企业离场退场’的坏人管起来，这些坏人破坏了市场经济的健康生态，制造舆论恐慌，打压民营经济信心，对抗中央’两个毫不动摇’精神，不学无术，违反国家大政方针。如果继续让这些坏人和言论盛行，很难政策取信于民，也很难真正实质提振民营经济信心。这些坏人是谁一目了然，童叟皆知，而且还在那招摇过市、嚣张跋扈、继续干坏事，这是民营经济信心不振的重要原因，也是造成当前经济形势和就业困难的重要原因。”

 

读完这段话，大家有没有一种感觉，这简直就是一篇“檄文”。“把……坏人管起来，这些坏人破坏……打压……对抗……违反……招摇过市……嚣张跋扈……”这一顶又一顶的大帽子扣的可真大啊，其中的“把……坏人管起来”是什么意思？是要把反对自由市场经济的人都锁拿起来吗？是要把所有反对的声音都消灭掉吗？这样就能让他们为所欲为达到他们的目的吗？一般心理素质差点的人恐怕还真扛不住这些又高又重的帽子，还真得被任泽平们“破坏、打压、对抗、违反”的帽子压趴下了。

 

我想问的是，到底谁是坏人？到底是谁在搞破坏、搞打压、搞对抗、搞违反？到底谁应该被管起来？

 

随后任泽平再次发文，说“‘司马夹头’是打击民营经济信心的坏人代表，司马x对民营经济’喊打喊杀’、’民营企业退场离场’、打击民营企业信心。希望广大群众以此擦亮眼睛，谎言说一百遍也是谎言，不要再被蛊惑，哪怕唤醒一个是一个。被坏人蛊惑的人，醒醒吧。请大家留意，别让司马x跑了！”任泽平还十分抒情地说，即使你伶牙俐齿的能力震古烁今，网上的那些坏事和言论你能抹掉吗？这片土地生你养你，你于心何忍在这里搞破坏、干坏事、破坏这个社会的健康发展，就好像破坏你母亲的身体健康一样？”任泽平就连“好像破坏你母亲的身体健康一样”这样恶毒的话都能说出，可见其对司马x有多么的憎恶，简直到了不顾人伦的地步。

 

看到这里，或许有些人真的要被任泽平打动了，假如没有这位经济学家对宁德时代发出的“天下苦宁王久矣”的对中国民营企业的讨伐，我们或许还真的会相信这位经济学家是在代天行道，是在为民营企业的发展呐喊。可现在，我们恐怕不会再相信了，他鞭鞑宁德时代、要把所有反对者管起来的言行让我们知道，不是司马南对民营经济“喊打喊杀”，不是司马南要民营企业退场，不是司马南打击民营企业信心，而是这位经济学家任泽平在“喊打喊杀”，他才是打击民营企业信心的真正“坏人”。

 

读了任泽平1月18日的文章，我才明白这位经济学家的真实用意：“市场经济并不完美，但却是人类文明史上出现过的最好的制度。因为市场经济本质上是人的自由和解放，市场促进竞争，竞争提升效率，市场经济释放了每个人追求财富、梦想、自身价值的潜力，实现了起点公平和过程公平，人与人之间的区别不再是身份、出身，而是个人奋斗。市场经济意味着开放、竞争、效率、自由、公平。”“守护市场经济的基本常识，反对否定市场经济、否定民营经济、倡导计划经济的言论，是经济学者的使命。无知的道德主义者总是善于蛊惑缺乏理性的群众，通往奴役之路总是由鲜花铺就，这是需要我们警惕的。唯有坚持理性科学的精神，才能照亮我们人类文明的未来，避免灾难性后果。”

 

最近舆论场上突然出现的有意制造出来的讨伐计划经济话题、强力呼唤为市场经济、民营经济正名的声浪很高，正如这位时常念“正心正念”的经济学家所宣称的“市场经济是人类文明史上出现过的最好的制度，市场经济本质上是人的自由和解放。”他们要的并不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他们要的是自由和解放的市场经济，那么我们要问，什么是自由和解放的市场经济呢？1月27日，任泽平借给吴敬链祝贺生日，表示“市场经济的思想启蒙还任重道远，这才是对社会进步最大的贡献。”这与最近张某迎说的“没有比市场经济更好的共同富裕机制了”、“市场经济是实现共同富裕的最好制度”有着异曲同工之意，也可以说从吴敬链到张某迎再到任泽平在信奉和鼓吹自由市场经济方面有着某种精神上的衣钵传承。

 

1月25日，财经作家吴晓波《为民营经济正名要不惜脏自己的手、把大粪捡起扔掉》，提出“扔粪论”力挺任泽平。他说，“当有人把大粪扔到我们身上的时候，我们要有把大粪涂到自己脸上，然后再用力扔回去的勇气。”“在为民营经济正名这件事情上，我们与夹头们已然势同水火、势不两立，交锋还将继续，以后哪怕官司打到法庭上，也在所难免。”“在对峙的时候，脱掉西装，学会光着膀子说话，不惜脏了自己的手，把大粪捡起来，扔出去。”“我们的勇敢，只是为了这个国家的产业经济健康发展，为了市场经济在中国的大张旗鼓，为了民营企业家们的信心复苏。”

 

“扔粪论”自此产生，在这位财经作家力挺自由派经济学家的时候，我们闻到了一股因“扔粪”而臭味相投的味道。隐隐地，我们能够从这个“正名”的呼声里嗅出某种味道来，我想问的是，吴晓波所说的“为民营经济正名”是为民营经济正什么名？

 

好一个势同水火，势不两立，好一个脱掉西装、光着膀子说话，好一个不惜脏了自己的手，把大粪捡起来，扔出去，好一个为了市场经济在中国大张旗鼓。可惜的是，大粪并不是“三农问题专家”扔的，不是“宁王”扔的，也不是司马南扔的，因为这些人、这些企业都没有去招惹他们，没有向他们“扔粪”，而是他们自己制造了大粪，自己把大粪涂到自己脸上，自己捡起大粪，自己把大粪扔出去，又或许是他们把自己当作大粪扔出去？

 

这里我需要特别说明一点，在我的认知范围内，没有人否定民营经济，没有人否定民营企业的作用，中国一直强调的是“两个毫不动摇”——“毫不动摇巩固和发展公有制经济，毫不动摇鼓励、支持、引导非公有制经济发展。”

 

“正心正念”，“正心正念”，“正心正念”，念经真的能够让一个人去掉戾气吗？真的能够使一个人不再疯咬吗？从任泽平打着“某某院智囊”旗号从事商业活动，我看到了贪婪，从他攻击“三农问题专家”主张的“人民经济”到他攻击中国新能源行业走向世界的标杆企业宁德时代，再到他对司马南的“打打杀杀”，我感到了一股寒气，在这股寒气中，感受到了一种某些人吃人血馒头的可怖。这个时候，我们还在听他们说“学者一定要有责任感，心中装着国家和人民”，岂不是有一种吃苍蝇的感觉？

 

当然我不反对他时常念一念“正心正念”，这样会使我们这个社会少一分戾气，多一分正气，少一分私念，多一分公心，少一分贪念，多一分公德心。

 

然而我们不要指望一些主张自由市场经济而不是主张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要管控所有反对派声音的经济学家和财经作家们讲什么武德，这些人既然能把大粪涂在自己脸上，就不要指望他们洗净身上的大粪，他们一遇风吹草动，一定会拣起“扔粪论”向我们社会扔粪，只要有自由派市场经济学家存在，“扔粪论”就会一直生存于我们社会，就会一直臭下去。

 

（作者系昆仑策研究院高级研究员；来源：昆仑策网【作者授权】，转编自“李光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