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懋仁：敢于质疑洋教条

胡懋仁：敢于质疑洋教条

2022-04-25

温铁军教授在一段视频里讲到这样的情况：五十年代，我们学苏联，是全套地学，苏联专家分布在我们国家机关里处一级的位置上，对我们的干部是手把手地教，学苏联那一套管理和与之有着的上层建筑。那时候，有些干部就完全接受了苏联的这一套。后来苏联跟我们关系崩了，我们只能靠自己。到了八十年代，我们又跟美国学，把美国那一套学来了很多，有些人就深深地受到美国的影响，认为美国那一套才是好的，才是对的。温教授感叹地说，好像我们有的中国人总也长不大似的。

温教授讲的情况是存在的，但苏联对中国的影响与美国对中国的影响，有很多方面是有区别的。当然，苏联为了他自己的国家利益，希望中国成为他的一个重要伙伴，这是客观存在的。但苏联毕竟在那个时候，确实是全力在帮助中国进行工业化建设。这种帮助在今天世界上是从来都没有过的。至少迄今而言，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美国虽然出于他的对抗苏联的战略利益，也对中国援助了不少东西，但并没有真正的实质性的类似于当年苏联式的援助。

而且，在我看来，五十年代，受到苏联深深影响的中国人，以至于直到今天还沉在其中而无法自拔的人，毕竟还是少数。而在八十年代之后，受到美国深深影响的中国人，远比当年陷入苏联式思维的中国人，要多得多。或许，毕竟苏联对中国影响的时间有限，只有不到十年的时间。而美国后来对中国的影响大约有四十年上下。这可能也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吧？

不过，温教授说中国人似乎总也长不大。这个观点值得商榷。受到苏联深刻影响的中国人，与受到美国深刻影响的中国人，总的说起来，都并不是多数。在苏联对中国影响最大的那些年，除了我们的毛主席，在其他各级干部包括基层干部中，对苏联那一套也是有质疑的。而对美国的质疑，自八十年代开始，这样的质疑在我们的干部中从来就没有断过。而之所以出现在五十年代我们有些人盲目崇拜苏联，与在八十年代有些人盲目崇拜美国，一个客观的因素就在于，我们那时候真的很穷啊。

五十年代，我们知道美国很富，很发达，但美国对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新中国是一定要下狠手的。所有的贸易都中断，任何先进装备都不允许向中国大陆出口，那是一个全方位的封锁和制裁。中国要发展，中国要建设，在那个时候，苏联确实是一个放在我们面前的榜样。所以中国在当时只能向苏联学习，只能指望从苏联获得援助。当时有一句口号：苏联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就充分表现出这种对中国未来发展方向的一个定位。

人家发展得好，我们自己也没有路可以走，当然就要先向人家学习。这本身没有问题。但是在学习的过程中，只是一味地崇拜，甚至达到盲目的状态，这就有问题了。这至少缺乏一种怀疑精神。马克思在面对他女儿提出的若干问题中，有一个问题是女儿问马克思，你的座右铭是什么。马克思用拉丁语写下了：怀疑一切。毛主席也说过，共产党员对于任何问题都要问一个为什么，想一想它是否符合实际，是否真有道理，绝对不要盲从，绝对不要提倡奴隶主义。而当时有些同志恰恰就是缺乏这样的怀疑态度，缺乏这种问一问为什么的精神。

到了八十年代，人们发现美国才是世界上最发达最富裕的国家，于是，就有一些人把中国的现代化目标指向美国的所谓标准。即使有些不那么年轻的，而且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也都天真地认为，美国就是他们向往的地方。当时我听到这样的看法，真的是很惊讶。或许美国确实很富有、很发达，但是美国本身存在的问题，我们在过去接受过的教育中，都是很清楚的。难道美国到了今天，这些问题就都不存在了吗？对这些人的这样的表现，我也实在无法理解。

至少，在八十年代以及之后的一段时间内，还是有些中国人对美国是有着深深地怀疑态度的。这些人不相信美国对中国有什么好心眼。他们对美国的不信任是根深蒂固的。这在今天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对。虽然在当时需要共同应对苏联的威胁，但美国的统治集团对中国从来就只有利用，从来就没有什么友谊。美国的真实情况，包括美国的方方面面，特别是美国的阴暗一面，过去我们讲得很多，而后来几乎完全不讲了，这其中也是有问题的。

当然，由于我们当时确实很穷，我们也确实需要发展，于是过去以苏联为榜样，后来就转向以美国为榜样了。年轻人有这样的想法也就罢了，而有些不年轻的人也有这种相当天真的想法，这可能就如温教授所说，这些人似乎总也长不大了。

贫穷会让我们的眼界受到某种程度的影响，但贫穷既不会让我们成为盲人，也不会让我们丧失理智。我们的脑子的运转，不会因为贫穷而迟缓下来。当然，今天的我们，已经不那么贫穷了，我们的国家在发展、在强大，而且比过去多少富裕了一些。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多数中国人就真的能够开始平视这个世界了。因特网与各类媒体的发达，也让更多的中国人能够更为全面和丰富地了解这个世界了。苏联原来的光环已经黯淡了，美国的光环也开始失去它曾经的、被某些人以为十分灿烂的辉煌了。中国人能够冷静地看待这个世界，也就能够冷静地看待我们自己了。

怀疑一切，不是什么都不相信。在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什么都不相信的人。如果真有这样的人，那么他对摆在他面前的食物都非常怀疑而不肯碰，这样的人非饿死不可。在马克思主义者看来，所谓怀疑一切，是指我们什么时候都不能轻信、不能盲从，总要经过自己大脑的思考，再来做出判断。

（作者系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教授、昆仑策研究院高级研究员；来源：昆仑策网【作者授权】，修订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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