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长的信件暴露了美军的软肋。众所周知，美军是以海洋霸权为主导的世界霸权国家，美国海上霸权的核心支撑是美国的航母编队。不少美国人将航母视为美国实力的一种象征。现代历史上还没有出现过美国舰艇上暴发如此大规模传染病的事件。
没想到，这次席卷全球的疫情，捎带着让美国海军蹭了一个“热点”。本不想再说了，但这些天围绕美舰舰员感染的新闻事件接连不断，作为有着几十年海军舰艇经历的作者本人，也来凑个热闹。
一
美军航空母舰被病毒袭击，最早曝光是在2020年3月23日。卡尔·文森号航母的1名水手COVID-19病毒检测呈阳性。随后就是3月24日，部署在太平洋的西奥多·罗斯福号航母上被爆3名官兵感染新冠肺炎。
这是美国海军首次在海上部署的舰艇发现COVID-19病例。截止到4月9日，美国海军确认，罗斯福号航母上确诊病例已经达到416例。航母只能在关岛基地停航。
然后就是3月27日，罗纳德·里根号航母上的两名水手COVID-19检测呈阳性。由于美国海军舰艇不断出现感染，美军当局表示，将不再披露具体阳性病例、被隔离的水兵人数等细节，声称“不想让敌人知道自己的秘密”。
最后是4月初，和卡尔文森号同在普吉特湾海军造船厂进行检修准备部署的尼米兹号航空母舰，被发现一名水兵登舰后出现疑似症状，最后发现检测呈阳性，使尼米兹号成为美国海军迄今为止报告的第四艘中招的航空母舰。
据公开数据显示，目前出现新冠肺炎确诊病例的四艘航母均属于美国海军太平洋舰队，其中“里根”号隶属于美国海军第七舰队，而尼米兹号、罗斯福号、卡尔·文森号均属于美国海军第三舰队。除了这四艘航母外，美国海军部署在西海岸的航母只剩下林肯号航母，这艘航母刚刚在今年年初结束295天的长期部署，回到布雷默海军基地进行休整。
这下子太平洋地区美国的4艘航母，全部曝出病毒确诊。那就意味着美军前所未见的在太平洋失去了立刻能用的航母！
然而，最重要的人事变动使美国海军处于危机之中，在疫情紧急的当下，最高官员的辞职使海军“停摆”。
3月31日，罗斯福号舰长克罗泽给20多位高官发出公开信求助，他请求海军将航母上的大部分船员都转移到岸上的设施，以阻止病毒继续传播，防止“悲剧后果出现”。这使得美军高层颜面尽失，认为克罗泽的行为违反了美军的“规矩”，“判断力出现了大幅滑坡”。4月2日，代理海军部长莫德利将其撤职。
尼米兹号航母航母（资料图）
事情到此还远未终结。那几天，美军疫情吹哨人、航母舰长因求助信被解职的消息被媒体曝光，克罗泽舰长被解职后其下属高调给他送别的视频疯传网络，引发一轮舆论风暴。美国海军代理部长莫德利对此感到愤怒，认为这是一次公开谴责。
4月6日,莫德利专门不远万里赶到停泊在关岛基地的罗斯福号航母，批评克罗泽“不是幼稚就是愚蠢”，“训诫”了仍留在这艘航母内的官兵，结果又掀起渲染大波。4月7日，在巨大压力下，他决定辞职。
新冠病毒怎会登上核动力航空母舰？4月1日，莫德利在国防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目前我们没有任何证据显示是什么导致或将病毒带到舰上”“也许在它从圣地亚哥启航时，就已经有人携带病毒。我们只是不知道罢了。”
二
罗斯福号舰长布雷特·克罗泽在信中表示，现在不是在打仗，水兵们不需要白白死去，如果美军不采取立即行动，那么将无法妥善照顾海军最值得信赖的资产—水手们。克罗泽的信显示，他们正与时间赛跑，水兵们的生命正面临危险。
这是一位有职业操守、有爱兵之心的舰长。
4月3日，民主党候选人乔·拜登谈到，克罗泽对他的舰员和国家都忠于职守。“海军领导层发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信息：向权力说实话。”
曾经担任海军部副部长的克洛普西表示，他同情克罗泽上校的处境，因为一旦航空母舰上有人感染病毒，除非水兵们上岸隔离，否则将会有更多的人受到感染。
克洛普西说：“跟在城市里情况相比，一艘航空母舰上5000人聚集在一个较小空间里，病毒扩散的速度会快很多，其后果会在某个时间点被公众知晓。”
美国海军上将、前北约指挥官詹姆斯·斯塔夫里迪斯（资料图）
退役美国海军上将、前北约指挥官詹姆斯·斯塔夫里迪斯称：“没有健康的舰员，就无法为执行任务做好准备，所以舰员的健康必须放在首位。”但他还说，美海军不能简单地让这艘航母停靠港口，把所有人放走，“它满载武器、数十亿美元的设备、火灾隐患和核反应堆”。
任职于美国海军研究机构的专家托尔，曾在美军三艘军舰服役并担任领导岗位。托尔认为“舰长对保护部下有道义责任”，但他也认为“备战必须放在第一位，对于部署在西太平洋的军舰而言，应当时刻保持纪律，即使有官兵生病，也要随时准备作战。”
现任和前任美国海军官员对领导层处理罗斯福号危机方式的评价不一。有人赞同：这艘航母应迅速驶入港口，以便实施更广泛的检测方案和更安全的机制，把受感染舰员转移出去。也有人担心：在五角大楼和特朗普政府忙于抗击新冠病毒之际，航母受困可能会被对手视为一个削弱美国或美国利益的机会。
但一些美海军官兵认为，舰长是为5000个美国大兵的生命在呼吁。但是，这些政客居然把舰长解职了。他们解决不了问题，却解决了提出问题的人。《吹哨人法案》在哪里？
三
克罗泽在邮件中，要求将罗斯福号90%的官兵撤离，以避免不必要的死亡，他认为航母上拥挤的特殊环境极其适合新冠病毒传播。
国内外所有海军战斗舰艇的常用设计方法，是首先选择作战系统和舰艇的性能参数，然后再确定包括动力装置的大小在内的所有舰艇性能。一种一反常规的设计方法是首先确定持续航速，然后选定动力装置和发电机组，之后再选择船型设计、推进器，传动系统以及其他子系统，最终是要使武器装备的装载量达到最大。
通俗说战斗舰艇的设计首先考虑隐身性、指挥自动化、武器最大化、信息化、电子战等要素，当然人的居住、使用的舒适性也要充分考虑。
也就是说所有的战斗舰艇设计首先要考虑它的电子战设备、武器装备的最大承载量，然后再考虑人的居住环境。战斗舰艇是要打仗的（不是客船、邮轮），设计留给公共活动范围是有限的，人的居住环境、居住空间是相对狭窄的。
战斗舰艇不论吨位大小，它的供电供水供气设备，通风设备一般都是全舰集中统一的，比如公共空间的通风是中央空调，极少数的房间有可能有单独的通风设施，但是绝大多数房间和空间是不可能做到的（邮轮、客船也不能做到）。
因此作为在海上工作多年的舰长对舰艇当前面临的疫情状况十分堪忧，也就可以理解——一旦传染，如同大家在一个铁盒子里，同呼吸共命运，谁也跑不掉。比如封闭的邮轮已成为“病毒温床”。
2月份钻石公主号邮轮的感染患者呈暴发式增长；近期两艘停靠在美国迈阿密附近的邮轮——珊瑚公主号和歌诗达至臻号，都出现了新冠肺炎确诊病例。舰船都是共用的设备、密闭的空间，难以幸免。一个道理。
3月份，美国海军军医总长吉里汉姆少将表示，海军对每一艘军舰的水兵实施了严格的身体检查措施，因此在海上执行任务的军舰能有效将病毒隔离。但是不久后他的说法被事实砸得粉碎——几艘航空母舰均出现了病毒感染者。不知道此人是否在舰艇上工作过（包括美海军代理部长）。
密闭的空间使得控制病毒的爆发几乎是不可能的。由于航母的布局更加封闭，疫情传播的情况确实很可能比邮轮上更加糟糕。由此可见，当时罗斯福号要求停靠关岛，在基地对人员进行全员隔离，检测和治疗，对整艘航母进行彻底的消杀。应该说是彻底解决问题的正确建议。
美军关岛基地（资料图）
可惜当初卡尔·文森号航母最早出现感染者时，美军毫不介意或另有良策，没有采取果断有效的措施。而国内的一些网友开始也对美军抱以信心，不过一个月不到现实把这种崇美自信击得粉碎。
美军感染新冠肺炎的绝不只是罗斯福号航母，其它舰艇不可能避免，甚至不排除潜艇也可能有感染者。
据美媒11日报道，美海军“安慰”号医院船上已有3名船员新冠病毒检测结果呈阳性。当初有“装睡的”网友说美国有10艘医院船。其实只有两艘，另外8艘在中国网友的微信圈里。海军的医院船不是为救治传染病设计的（原因同上），因此不具备收治传染病的条件。
所以多少艘又有什么用呢？大不了就是一个活动的海上常规医院，最多只能处理一般的病情和手术。医疗条件、医疗设施、医疗环境，绝对比不上陆地医院方便，这是显而易见的。所以世界海军都不太发展医院船。所以，不管有多少艘医院船在救治传染病方面无能为力。“安慰”号医院船只能代替一般医院收治非新冠病毒患者。
美海军“安慰”号医院船（资料图）
美海军表示，该船没有提供传染病治疗的装备配置。也就是说，一旦船上出现病毒感染者，将有快速传播的风险。看来，特朗普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罗斯福号肯定需要进行全面的消杀，需要对空调，下水等各系统做相关的处理工作，确保整个航空母舰上不再有病毒。即使消杀结束，罗斯福号在一段时间内也不能使用，还需要对航母进行全面检测，确认不存在感染危险之后才能继续执行任务。
美国海军高级官员过去几个星期来坚称，虽然美国海军不得不取消一些演练项目、包括与亚太盟友国家的海上联合军演，然而美国海军战备“状态良好”。
但美军必须确保所有水兵和整个舰艇没有被感染，才有可能出海执行任务，否则就是另外一艘罗斯福号。美军能不能战胜狡猾的COVID-19病毒，这难说。
四
美国海军部和海军作战部之间是什么关系。根据1986年戈登华特尼克尔斯国防改组法的精神。美国海军部是领导海军军种建设、管理海军建制部队、制定海军战略规划的海军统帅机关，海军部长是文职人员。
海军作战部只负责军种建设，为联合作战部队提供海军作战单元，但是没有联合作战指挥权。海军作战部长受海军部长领导，是海军作战部的最高领导。海军作战部长是美国海军部队中职业军人的最高职位，海军上将军衔。
美军是军政、军令双轨制。从军令（作战指挥序列）体系看，海军作战部长是美军参谋长联席会议的成员，负责为总统和国防部长提供联合作战中有关海军兵力运用和海军部队建设的咨询建议。
海军部长是文职，是海军作战部长和海军陆战队司令的领导，负责人员征召、组织、后勤、装备、训练、部署、召回及其人力资源和实物资产。如果说莫德利称克罗泽的行为“天真”和“愚蠢”还可以接受的话，那么你骂他“背叛”，这是对军人最起码的职业素养的攻击，估计任何人听了都无法忍受。
美国代理海军部长莫德利（资料图）
莫德利在讲话中毫不客气地严厉批评了克罗泽，认为他泄露信息给媒体“不是幼稚就是愚蠢”“或者是故意的”，克罗泽的这一行为是“背叛”，是对海军的“背叛”。
总的来说，由于航母感染疫情引发的事件反映了美政府和军方内部的矛盾，造成的一些影响已经无法挽回。
首先，美国罗斯福号航空母舰因新冠病毒暴发而停航，人们怀疑美国海军的稳定性。
这也向美国的敌人和盟友展示了其错误的形象，因为一连串的领导层变动使人们怀疑美国海军的稳定性。
美国海军上将、作战部部长迈克尔·吉尔迪表示，与罗斯福号舰长克罗泽的沟通出现了“中断”。这显示出事态的严重性。作战总司令和一线部署的航母舰长“沟通中断”，一旦战事起，指挥是否灵？是否指挥顺畅？由此可见美军上下级之间的关系和指挥链条的脆弱。
美国的海军部长是军队的最高文职领导，并非所有人都有服役经历，因此部分文职领导对军队、军人天然缺乏感情。而海军作战部长是正儿八经的军人。
莫德利决定在不进行调查的情况下罢免克罗泽也违反了海军作战部长迈克尔·吉尔迪海军上将和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马克·米尔利将军的意愿。
在舰长克罗泽的求救信公开后的几天里，海军上将吉尔迪认为，按照海军的常规程序，应允许对罗斯福发生了什么问题进行调查。但是莫德利否决了他，说克罗泽在压力下认怂了。
很明显，特朗普政府在罗斯福号危机的处理上反映出指挥官与文职上司之间的分歧越来越大。
一些前海军官员称海军部长莫德利的讲话，以及在海军官员完成对这一事件的调查之前突然开除克罗泽的行为，都越过了底线，打乱了海军文职官员和武官之间的微妙平衡。
负责中东事务的第五舰队前司令，退役的海军中将约翰·米勒说：“最后的裁决是由海军参谋长决定的。”“让莫德利担任代理部长，会使整个审查过程变得更加困难。”
“莫迪利已经成为总统的工具。在整个处理‘罗斯福’号危机事件中，他基本上已经完全破坏了海军的统一领导和整个军队的领导。”
好几位现任和前任海军和国家安全官员表示，罗斯福事件说明了本届政府的文职高官如何根据他们担心特朗普的反应会做出有问题的决定。
最终莫德利不得不选择了自行辞职。而作为美军最高统帅的总统，特朗普则自称没有任何参与。他说：“我没有参与其中。我不认识他。我听说他是个好人。”
4月3日，被勒令马上归国接受调查的克罗泽上校离舰时，却得到了大批航母水兵的欢送，水兵们高呼他的名字和“英雄永不独行”等口号向其送行，根本无视五角大楼警告对航母疫情谨言慎行的封口令，这一视频传播之后，令美国高层再次面临着巨大压力。
美海军上层至少在这一问题上失去军心。因为克罗泽在信上说：“将4000多名官兵留在船上，不仅是在冒不必要的风险，也会摧毁官兵们对我们的信任。”
当莫德利骂克罗泽舰长幼稚、愚蠢、背叛时，许多舰员认为，莫德利也称他们愚蠢，因为他们对自己的指挥官克罗泽抱有如此大的信心。莫德利结束了整个讲话，随之也有效地在他和4800多名舰员之间划出了一条看不见的界线，一位罗斯福号上的舰员说。
据报道，罗斯福号航母舰长被撤职将可能导致严重后果，因为公开疫情意见的原因罢免航母舰长，将使得美军所有的指挥官产生“毛骨悚然的影响”，使得其他人不敢再对类似的问题发声，这可能使得美军士兵陷入不确定的危险之中。
克罗泽舰长在他那封信中说，安全比任务更重要：“我们并非处于战争中。”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他被解职了。这是等级规范和命令规则的惯例。
其实，克罗泽舰长仗义执言。但他这样做是犯了军队的大忌，那就是把“家丑”外扬了。
“罗斯福”号前舰长克罗泽的信件截图
舰长的信件暴露了美军的软肋。众所周知，美军是以海洋霸权为主导的世界霸权国家，美国海上霸权的核心支撑是美国的航母编队。不少美国人将航母视为美国实力的一种象征。现代历史上还没有出现过美国舰艇上暴发如此大规模传染病的事件。
反过来说，如果美国航母编队丧失了战斗力，那么美军在全球无法应对任何一场军事危机。特朗普称舰长“本应该采取不同的做法”，称其“显示了（美国的）弱点”，“我们现在没有也不会有任何弱点。”
此外，美军拒绝撤离罗斯福号航母人员的决定，很大程度上是出于全球军事部署的考虑。虽然美国拥有的航空母舰全球最多达11艘，但实际能够同时执行战斗任务的只有四到五艘，其他航母需要检修、维护或者训练。
美国的四五艘航母往往需要往返于全球各个地区。那么，美军战斗力也真实地摆在世人面前。
（作者：许森，系军事专家、昆仑策特约评论员；来源：昆仑策网，原载“补壹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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