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松民：当“嫁给美国”成为不可能 ——回望美国轰炸我驻南使馆20周年

 

“大使馆的神圣性和领土的神圣性并没有区别，轰炸大使馆相当于军事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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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前的今天，正在对南联盟首都贝尔格莱德进行狂轰滥炸的美国空军的一架B-2轰炸机，发射三枚精确制导炸弹击中了中国驻南联盟大使馆，三名中国记者邵云环、许杏虎和朱颖当场牺牲，数十人受伤，大使馆建筑严重损毁。

 

轰炸给中国社会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冲击，其惊骇的程度，不亚于恐怖电影中突然发现了“壁橱里骷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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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人们，已经很难理解1999年社会心理氛围。当时，正是中国加入WTO的前夜，举国上下弥漫着一种能够被美国承认与接纳的渴望。

 

经过主流媒体和精英持续二十年对美国天使化的宣传，美国在一般中国人心中的形象，不仅是“发达”、“现代化”，同时也是“文明”乃至“最高道德”所在。

 

美国对南联盟的轰炸，打的旗号是“人权高于主权”。这一旗号实际上得到了拥有巨大话语权的中国主流知识精英的认同，美国是他们心中的“拯救天使”。

 

1999年，中国上映了一部产生了引起不小轰动的电影《黄河绝恋》。

 

这部上映后立即获得了华表奖和金鸡奖的电影，完整地折射了主流文化精英对近代以来中美关系的理解和想象——

 

美国启蒙了中国、教化了中国、从日本的蹂躏中拯救了中国，未来美国还将把中国带入文明与现代化。而做为对美国的慷慨与恩惠的回报，中国的承诺是：嫁给美国，在黄河的见证下投入美国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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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5月8日凌晨5点，随着中国驻南联盟大使馆的主体建筑在爆裂巨响和浓烟中化为废墟，美梦变成了噩梦，天使变成了魔鬼。

 

中国驻南联盟大使馆燃烧的火光，让许多人看清了真相：“普世价值”、“人权”不过是一块遮羞布，霸权主义、弱肉强食仍然是世界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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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的主流社会精英一片痴情要投入美国怀抱的背景下，美国为什么要采取这种“惊醒梦中人”的行动？

 

一个合乎逻辑的理由是，美国仍然要给情意绵绵的中国以当头棒喝，“驯化”中国，警告中国不要挑战苏联解体后美国一家独霸的世界秩序。

 

美国的暴行激怒了中国人。北京、上海、广州、成都、沈阳等地学生和群众, 都在美国驻华外交机构附近举行了示威游行。

 

大使馆的神圣性和领土的神圣性并没有区别，轰炸大使馆相当于军事入侵！

 

但中国没有采取对等的、军事上的报复措施，而是提出了道歉、赔偿和惩办凶手的要求。

 

这表明，尽管发生了如此严重的事件，中国仍然愿意接受美国主导的世界秩序，愿意按照这个秩序的游戏规则解决问题。

 

美国就坡下驴，克林顿总统把这一事件解释成了一个技术失误，并作出了道歉，一年以后，美国政府向死难者和受伤人员支付了450万美元的赔偿金。

 

相比之下，俄罗斯的反应甚至比中国更强烈。叶利钦总统强烈谴责北约的袭击是一起“毫无人性，野蛮可耻的行径”，俄外长伊万诺夫宣布取消了对英国的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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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中国社会思潮分化的角度来看，“五八炸馆”成为一个重要的时间节点。

 

一方面，这一事件刺激了民族主义思潮的生长，“中国一定要强大”。民族主义思潮在20年后成为非常强势的社会思潮，这一点从《战狼2》、《红海行动》、《流浪地球》所获得的惊人票房就可以看得出来；

 

另一方面，投入美国的怀抱，“嫁给美国”，不挑战美国主导的世界秩序，仍然是一种被主流社会精英所秉持的非常“高端”的社会思潮。

 

2013年，即“五八炸馆”14年之后，当年的示威者在电影《中国合伙人》中受到了无情的嘲弄。在导演陈可辛的镜头里，示威的青年们脆弱、疯狂，是一群忘恩负义之徒，昨天他们还在“新梦想”的课堂里大做其美国梦，把拿到赴美签证作为人生最高理想，今天又开始把他们的“留学教父”称为卖国贼。

 

影片借男主成东青之口教训说：“你们和三十年前有什么区别，就知道窝里横!” “去向那个打你的人学习，直到你变的比他更强。”

 

陈可辛在这里玩弄了一个逻辑诡辩：把学习美国的长处和反对美国的霸权行径对立起来，似乎两者是非此即彼的选择，这就悄然论证了接受美国霸权统治的合理性。

 

不过，尽管这种思潮依然“高端”，但却越来越难以为继了。随着特朗普提出“美国优先”，并以一种野蛮的劲头践行“美国优先”，随着美国政治精英将中国定位为“非西方、非白人”的“文明冲突”的对手，主流精英关于“嫁给美国”的话语出现无法弥合的漏洞，无论是用来自欺还是欺人都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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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进行一番辨析的是民族主义思潮。

 

如果我们从“五八炸馆”事件中得出的结论是今后一切按照“弱肉强食”的逻辑行事，“强者无敌”纵横世界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这会使中国在面对虽然开始衰败但仍具有可怕破坏力的美国霸权时，失去道义优势，相当于自证自己就是美国所指控的“新帝国主义”从而陷入孤立。

 

中国必须发展出一套自己的、具有相当可操作性和真实性的普世话语，并依托这种话语来抗衡美国霸权。

 

换句话说，中国并不能简单地接受美国的秩序（尤其是当这套秩序明显地开始排斥中国的时候），也不能简单地做这个秩序的破坏者，而是要用自己主导和建立的新秩序取而代之。

 

如此，我们才能说真走出“五八炸馆”的阴影，也可以真正告慰在这一事件中牺牲的英烈！

 

（作者系昆仑策研究院高级研究员；来源：昆仑策网【作者授权】，转自“散兵坑观察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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