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本文为丁堡骏教授在2018年12月8日吉林大学国有经济研究中心主办的“中国国有经济发展论坛“所作的大会发言，根据录音整理。现经作者审阅授权发表，以供研究参考。
一、深刻认识国有企业对于中国特社会主义的经济建设的作用
国有企业是生产资料社会主义公有制原则的贯彻形式，是决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社会主义的主导成分。国有企业必须要坚持自己的使命担当和责任担当，坚持自己的全民所有制性质，不能将自己混合成为资本主义性质的私有制企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何以能够成为社会主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成为科学社会主义必须要坚持什么？在十八大以后，习近平总书记到中央党校做的第一次报告，就讲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科学社会主义的基本理论逻辑和中国社会历史发展的历史逻辑的辩证统一，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不能丢，丢了就不是社会主义。科学社会主义的基本原则第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就是社会主义公有制。资本主义否定之否定以后，建立的那个社会是在土地和靠劳动所创造的生产资料全社会共同占有的基础上，重建个人所有制。关于重建个人所有制，理论界进行了很长时间的争论，形成了各种各样的不同的理论观点。在我看来，其实很简单。社会主义生产方式的基本特征是，首先全社会要共同占有生产资料，然后在消费资料分配上，人们可以重建个人所有制。所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能不能成为社会主义，关键是国有企业和公有制企业，应该怎么作为的问题。
二、中国国有企业改革的理论和实践困境
中国国有企业常常会承担民营经济做不了、民营经济做不好的部分社会事业，例如弥补市场失灵。但是国有企业是不是就仅仅因此而存在？甚至有些人强调，国有企业采取行动之前要先经过论证，要论证这项事业是否愿意做，是否能够做好。只有确认民营经济已经市场失灵了或确实做不了做不好了，这时国有企业才可以采取相应行动。这样的要求可行吗？这里确实有一些理论困境、实践困境。党的十八大以后，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一次集体学习，就是学习历史唯物主义的世界观和方法论，以后又学习辩证唯物主义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此后，习近平总书记号召各级党委和政府要学好用好政治经济学，构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总书记的理论指向就在于当代中国的马克思主义者要担负使命，要将马克思主义哲学世界观和方法论，落实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中去，以便能够构建出一系列的新型社会生产关系。这一系列新型的社会生产关系的运行能够自觉贯彻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理念而不产生异化。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包括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是社会生产的辩证法。以往我们对于政治经济学的认识有偏差，在一些人看来政治是政治，经济是经济，就是认识不到在政治经济学中经济和政治是辩证统一的。我们要深化对于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在整个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中的地位和作用的认识。今年是改革开放40周年，也是中国国有企业改革40周年。在这40周年里，任何时候党的文件中都没有将“要私有化”写进去，但是我们在改革过程中却出现了严重的私有化倾向，导致我们理论工作者不做理论工作者的工作，实践工作者去做理论工作者的工作。因此，需要好好总结一下改革开放40周年的历史经验教训。总书记讲要居安思危，苏联亡党亡国的教训，我们中华人民共和国要不要记取？我们怎么记取？我认为，最重要的是一个话语体系或逻辑体系的问题。我们还要不要坚持辩证唯物主义、历史唯物主义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如果你真的坚持了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世界观和方法论了，那么，你就好回答了如下的问题：我们中国的国有企业和欧美资本主义国家的国有企业不是一个国有企业？不一样嘛！我们的国有企业是公有制新型社会生产关系的载体。既然如此，西方资本雇佣劳动的那套逻辑，我们就不能拿到我们的国有企业中来随意乱用。在国有企业改革过程中，我们要反思我们以往的改革思路，要肃清西方资产阶级经济学产权理论对我们国有企业改革的干扰。比如，我们在《关于深化国有企业改革的指导意见》，这是2015年9月13日出台的文件，其实这里也写了国有企业改革要加强党的领导和党的建设，但是这个文件出台以后，仅仅过了7天，中共中央又出台了一个《关于在深化国有企业改革中坚持党的领导加强党的建设的若干意见》。这体现了党中央和国务院对于国有企业中如何坚持和完善党的领导工作的重视，但是，同时我们也应该看到这项工作远没有落到实处。就这两份文件来看，其思想也没有统一起来。仅举一例，现在我们的操作办法是董事长兼党委书记。大家想一想，董事长是谁的代表？董事长是资方代表，资本逻辑的主导者；党是什么呢，党是工人阶级的先锋队，工人阶级的利益代表者，工人阶级是劳方。董事长是资方利益的代表，党委书记是劳方利益的代表。劳和资双方的利益，我们就简单化地用一个人就把二者统一起来了！我们这些吉林人，长生疫苗的事件还历历在目。高俊芳是董事长兼党委书记，或者也可以说是党委书记兼董事长。7月1日高书记还领导企业的部分党员进行党日活动，宣誓入党誓词，宣誓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等固定动作自然少不了。当日活动的报道、当日活动的合影还在企业网站挂着，突然有关部门宣布高书记被双规了！然后假疫苗就暴露出来了，中央就追责。如果他真是党委书记，真是工人阶级利益代表，怎么能在制造假药这样涉及全体人民利益的原则性问题上不站在人民的立场上？因此对于高俊芳来说，党委书记只是一个形式上的存在。现在我们的国有企业里、民营企业里是不是也有如此情况？或者有多大程度的如此情况呢？我们的民营高校，组织给派个党委书记，他能像全日制高校一样发挥党的领导作用吗？实际上，他会干，在那就是多个碗、多双筷子、多把椅子，多一份高管的待遇。不会干的，自然就会被淘汰了。所以，国有企业改革最根本的问题没有解决。资本的逻辑和工人阶级的逻辑矛盾问题没有解决。正视这一问题，解决这一问题，我们必须回过头来叩问：什么是改革？什么是社会主义经济制度自我完善和发展的改革？什么是资产阶级自由化的改革？
三、中国国有企业改革不犯颠覆性错误，必须回归科学的改革观
什么是改革？毛泽东同志认为，新中国社会主义制度建立以后，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仍然是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但是，社会基本矛盾的作用又有许多新特点。首先，从总体情况来看，社会主义制度的建立已经从根本上消除了这对矛盾的对抗性特点。其次，在这个大前提下，在社会主义制度的具体运行和发展过程中，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之间存在着既相适应又相矛盾的情况。因此，改革就是变革生产关系中不适应于生产力的那部分，变革上层建筑中不适应于经济基础的部分。现在的问题是，有人不承认中国社会主义制度已经实现了解放生产力、发展了生产力。有人闭着眼睛以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为理由否定社会主义的基本经济制度和基本政治制度。他们只要一味地引进欧美产阶级的东西，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西方经济学的产权理论就在中国到处被炫耀。中国国有企业改革主要是接受了西方产权理论才出现了大批国有企业私有化的问题。我们说，社会主义的改革观，不是一个什么都能装的箩筐。我们必须要坚决摒弃否定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和基本政治制度的资产阶级自由化的改革观，否则我们的改革就会犯颠覆性的错误。
四、中国国有企业改革不犯颠覆性错误，必须破除哈耶克、吴敬琏的唯心主义历史观和社会主义宿命论
在我们改革过程中，我们有的理论家落入西方新自由主义的思想陷阱，对于我们党的事业搞宿命论。这个问题，我在一些会议上、网络上发表文章批判过。他们拿着西方资产阶级学者否定苏联社会主义、否定共产党的领导的资产阶级新自由主义的观点来否定我们党的历史，否定新中国的社会主义建设史，否定新中国的社会主义生产关系和国有企业的新型社会主义生产关系。他们说什么共产党、公有制必然是个人独断专行，必然出现个人以党的名义、以人民的名义，以集体的名义，许诺建立“地上天国”。他们污蔑共产党的领导人一旦能够以“人民”和“公意”的名义为化身，就会有充分的合法性使用一切手段，包括专制独裁、恐怖杀戮等来实现自己的目标。到头来只能是建立起来了人间地狱！这一套本来是哈耶克诅咒苏联社会主义的东西，现在我们专家就把它引过来，用我们中国共产党人身上，这是我们的经济学家的作为。我在网上有一篇文章题目为：“为吴敬琏纠正其源自新自由主义的唯心史观错误”，我希望有兴趣的同志可以去阅读一下。我和吴敬琏先生平生素未谋面，更谈不上有什么个人恩怨。我就是对于吴敬琏先生的这个观点有不同意见。我认为第一，吴敬琏先生的这种历史观不是科学真理，是唯心主义的；第二，吴敬琏先生的这种历史观是从资产阶级新自由主义那里流传出来的；第三，吴敬琏先生的这种历史观，是与中国政治体制、经济体制改革包括国有企业改革中全面加强和改善中国共产党的领导，相抵触的。我希望我们之间的这种学术讨论能能够引起理论界和从事实际工作的同志关注。
五、中国国有企业改革必须摒弃西方产权论的形而上学世界观和方法论
马克思曾经批判过小资产阶级经济学家、小资产阶级社会主义者蒲鲁东关于所有权的观点。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认为生产关系也就是财产关系或产权关系，财产关系或产权关系是生产关系的法律用语。马克思主义认为，对财产关系或产权关系深入的研究必须要把这种关系还原到对于社会生产过程中去进行分析。马克思的《资本论》通过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生产过程、流通过程和总过程的系统分析，才真正透彻地揭开了资本主义私有制生产关系的秘密，或者说马克思才真正揭开了资本主义私有产权关系的秘密。相反，由于形而上学思想方法，在《贫困的哲学》一书中，蒲鲁东看不到资本主义私有产权关系是有机地体现在资本主义的生产、分配、交换和消费各个领域之中的。蒲鲁东也看不到分工、机器、竞争、垄断等各个范畴之中都有所有权关系，并且和这些范畴一样是随着历史的发展而成长起来的。蒲鲁东将资本主义所有权关系作为一个抽象的范畴，并把它与分工、机器、竞争垄断等相并列。他批判资本主义所有权，但他向往小生产所有权。他认为作为一个所有权关系，只要建立人人都有的所有权，社会主义就实现了。马克思对蒲鲁东的形而上学思想进行了系统的批判。马克思说：“在每个历史时代中所有权是以各种不同的方式、在完全不同的社会关系下面发展起来的。因此，给资产阶级的所有权下定义不外是把资产阶级生产的全部社会关系描述一番。”“要想把所有权作为一种独立的关系、一种特殊的范畴、一种抽象的和永恒的观念来下定义，这只能是形而上学或法学的幻想。”【1】在这里，马克思首先从正面说明每个时代的所有权都是这个时代生产的各个层次的生产关系的总称。因此马克思的正面论述的结论是，要给资产阶级所有权下定义就等于把资产阶级社会生产的全部关系描述一番。其次，马克思又从反面说明。马克思的意思是，本来资本主义私有权是资产阶级生产的各个层次的生产关系的总称，就是说，资产阶级所有权是一系列社会生产关系的动态发展关系，你非要把它说成是一个“独立的关系、一种特殊的范畴、一种抽象的永恒的观念”。那么，你必然会陷入僵化的、静止的、在法律形式表面化的肤浅认识状态。马克思对于蒲鲁东的批判是深刻的彻底的，道理是讲清楚了的，道理也是讲得十分清楚明白的。然而，蒲鲁东抽象地、僵化地、静止地给所有权下定义，这条道路并没有有效地被阻塞。西方新自由主义的产权学派重走了这条道路，我们的国有企业改革又被西方产权论误导到这条道路上来了。所以，我呼吁中国国有企业改革要摒弃西方产权论的形而上学世界观和方法论，社会主义国有企业必须建立新型的、劳动者和生产资料直接结合的社会生产关系。
五、中国国有企业改革的根本出路，在于重新塑造全新的社会主义生产关系
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做强做优做大国有企业”的讲话精神不能来虚的，不能阳奉阴违。我们要认真领会总书记系列讲话的精神实质，通过我们深入的理论研究，通过我们从政治经济学出发理论研究和政策建议，设计出一个以人民为中心，充分调动广大工人阶级积极性国有企业运行方案，这样才能够完成我们的时代使命。在指导思想上我们必须回归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和方法论。认识社会主义公有制的生产关系本质，并且让它在生产分配交换各个环节中体现出来。这里最根本的问题在哪？最根本的问题出在政治经济学研究上。《资本论》研究对象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以及和它相适应的生产关系、交换关系。目前学术界对于社会生产方式有各种各样的不同理解，我们不能一一地加以评论。在这里我只谈我的个人理解。我说，生产方式，生产方式，乃“生产”的方式。一个社会的生产方式首先是这个社会的生产，然后是着重看这个社会的生产与别的社会形态的生产相比具有自身特征的方面。这就是我所理解的一个社会的生产方式。以《资本论》为例，你看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一卷研究资本的直接生产过程，第二卷研究资本的流通过程，第三卷研究作为二者统一的资本主义生产的总过程。但你看我们现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出了那么多本书，那么多个系列，可谓不是不繁荣。但是你冷静下来观察一下，你就会发现，在这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中，就没有一本书写社会主义生产过程。这是我们最致命的问题，我们要正视这个问题，并努力解决这个问题。当然，解决这样的根本性问题是需要我们拿出拨乱反正的理论勇气的。现在我大体上说一说我国国有企业改革目前最迫切的一些任务：1、全面加强党的领导，首先是中央和各级党组织和政府对国有企业的领导。各级党委和政府要把国有企业看作是社会主义新型社会生产关系的形成载体来坚守，而不是要把国有企业视作一种包袱伺机将其甩掉。2、中国共产党是工人阶级政党，加强党的领导，归根到底是工人阶级的领导。全心全意依靠工人阶级搞好国有企业。要使工人阶级在企业中真正作为生产资料的主人发挥作用，而不将其视为雇佣劳动者。3、在企业生产和经营上，要重塑全新的社会生产关系。国有企业要有自己特有的运行方式和生产经营评价体系。4、要贯彻社会主义国有企业生产目的，我们不能都为利润而利润。如果都为利润而利润，我们国有企业就不体现社会主义生产关系了，就不是社会主义全民所有制的国有企业了！
【1】马克思：《哲学的贫困》，《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一版，第180页。（作者系浙江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吉林财经大学全国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研究中心教授；来源：昆仑策网【原创】，修订稿）【本公众号所编发文章欢迎转载，为尊重和维护原创权利，请转载时务必注明原创作者、来源网站和公众号。阅读更多文章，请点击微信号最后左下角“阅读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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